秀蓮的淚,開始墜落。
再堅強的女人,也會在無法承受時落下痛苦的眼淚。
秀蓮不再掩飾內心的淒楚,不再沉浸在往事的回憶中,一切都是過去,都已成灰影。她站在淩厲的寒風中,任憑風雪侵襲。她望著遠處的山脈,何時才能忘懷?望著 近處的火光,隻有悔恨,隻有無邊的廝痛。她的心,再也不能平靜。仿佛天地間,山崩地裂,將她卸成幾塊,鮮血淋漓。
可就在一瞬間,她見到一條灰影,一個蘿卜似的光影一閃,那一掌,催向石縫,山石崩裂,雪花飛濺。到底是誰,是誰從掌影下搶走了趙五嶽?自己為何沒有這樣的勇氣,去替他擋上一掌?為何沒能這樣,向那條光影一樣,將他搶出?
秀蓮猶疑半晌,驚喜交加。不再為那泯滅的慘象背負沉重的負擔,她的身上、心靈,瞬間如釋重負。
她轉身望著柳無情,見他怔怔的望著掠去的光影,不敢走出半步。他的一掌,傾注全身之力,他的一掌,集全身勁力,可這一掌,他沒想到會讓他功虧一簣,沒想到 會有人救走趙五嶽。他的狂笑聲漸漸止住,抱頭痛哭。回憶起那幾句話:“白馬梨花舞,寶劍精氣茫。先驚揭劍訣,人去馬空頏。”
他緩緩站起身,咆哮一聲,算是作最後的告別。猛地將勁力灌注右手,朝自己腦門拍去。玫瑰紅人見了,將頭扭向一邊。
心道:“你雖言而無信,可是這種結局,也未免太慘淡了些。當年你對我的情意,我不是不懂,但我也心屬蕭哥。放心吧,你死後,我絕不會讓你棄屍荒野的。”
秀蓮見柳無情自拍腦門,暴斃當場,忙朝趙五嶽馳去。可她見到一個瘦小的身影,將趙五嶽緊緊的抱在懷裏,怒目注視著自己。秀蓮輕喝道:“你是誰?快放下公子,否則我命玉龍飛雲劍派的弟子殺了你。”
那人腦袋一歪,辮子一甩,像個蘿卜一樣猛地站起,雙手往腰間一叉,喝道:“你是誰啊,讓我大哥挨了一刀,我還沒找你算賬,還讓我放下他。今晚你不滾遠一點,小心我拍你。”
他說完,做出一副凶狠的樣子,瞪了秀蓮一眼。
秀蓮輕呼道:“本姑娘從沒聽說趙公子有什麼兄弟,來人,給我把他圍起來。”
兩人正說著,但聽趙五嶽氣息微弱地道:“快奪棺木,再遲就來不及了。”
秀蓮聽他一說,想起天池怪人的屍體,忙朝玫瑰紅人追去。趙五嶽見她離去,忙朝小蘿卜頭道:“賢弟,勞煩你也幫秀蓮追回棺木,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小蘿卜頭歪斜著腦袋,半晌才道:“我隻知道大哥有危險,要是丟下你不管,我就是不義之徒。大哥,你有刀傷在身,我帶你去個隱蔽的地方療傷。那忘恩負義的東西,刺了你一刀,你還幫著她。”
趙五嶽忙催促小蘿卜頭道:“賢弟,現在不是使性子的時候,你知道棺木裏有什麼嗎?快去,遲了就被玫瑰紅人給毀了。”
小蘿卜頭裝著沒聽見,朝趙五嶽蒼白的臉上望了一眼,俯身蹲下道:“我哪裏都不去,隻要大哥沒事,我就放心了。”
忽又見蘭兒飄來,見到趙五嶽腰間的淤血,大吃一驚,俯身摟緊趙五嶽道:“公子,是誰傷的你,給我說一聲,我去為你報仇。”
小蘿卜頭緩緩站起身來道:“還有誰,玉龍飛雲劍派新任掌門。虧我大哥對她那麼好,她被柳無情抓住時大哥擔心得要死的樣子,我真為大哥感到不值。”
蘭兒一聽,怒氣上湧,嬌喝一聲道:“臭婆娘,我找她報仇去。”
趙五嶽聽罷大怔,喝道:“回……,回來。”
他的喝聲一完,蘭兒也飄出去了一箭之地。小蘿卜頭點頭道:“大哥,這位姐姐對你不錯。讓她去替你出出這口惡氣,我這裏有蕭懷蕭老頭留下的金瘡藥,給你塗上。”
趙五嶽擺擺手道:“賢弟,金瘡藥你留著日後有用,我沒事的。”
小蘿卜頭一聽,將腦袋歪到一邊道:“你分明就不把我當兄弟,這藥留著我有用嗎?我堂堂旋風腿的傳人,跑得不比誰快,就是用箭射我,我也能逃脫。你看著辦吧,要當我是兄弟,我就把藥給你敷上,不把我當兄弟,現在就走人。”
趙五嶽輕輕的拍了小蘿卜頭的手一下,臉上微微一笑道:“你還挺講義氣的,不領這情那就不是你大哥了。勞煩賢弟幫我塗上,再扶我去看看她們怎麼樣了。”
小蘿卜頭一手從懷中掏出藥瓶,一手便來撩起趙五嶽的衣服。他不禁吃驚道:“這騷蹄子也太狠心了,要是再進去半寸,大哥就甭想活著離開玉龍飛雲劍派了。”
趙五嶽忍著疼痛,等他敷上藥,忙站起身道:“人家也是無心的,你就不要記在心上。”
小蘿卜頭見他站起,忙扶著他道:“大哥先休息會,我們再去也不遲。”
趙五嶽歎道:“再遲一會,她們姐妹殘殺,會弄成什麼樣子,難以想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