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五嶽是在那個風雨交加的晚上,聽到了老鴇責罵得她哭了,才趁機接近她,安慰了她一番。從那以後,兩人的感情如日中燒,再不能拔。
薑月娥的美貌,賽過醉雲坊的女子,也賽過當時並稱四魁的福三姐。趙五嶽想到福三姐,又想起當日的那些所謂的英雄,和他一起喝花酒的人們,現在都在做什麼?隻有躺在這裏,他才有心情理理紊亂的心緒,想從中找到沒有痛苦的記憶。將來回味人生時,也好留下點愉悅的笑顏。
他漸漸的淡忘了自己,淡忘了在場廝殺的蘭兒,秀蓮,玫瑰紅人以及玉龍飛雲劍派的弟子,就連站在眼前守護他的小蘿卜頭,也悠忽不見。
趙五嶽回想著離開秦淮河畔的情景,要不是去追荊楚八傑手中的飄血劍譜,又怎會落得如此下場,又怎會躺在高高的山峰之上,忍受一刀之痛?江州青衣幫的總壇, 遇著的少女,陰狠毒辣,殺人不眨眼。可對他的深情,那種無微不至的關懷,久久不能忘懷,這一生,難再遇這樣的女子。她的命運,竟也如此悲慘。
趙五嶽想向天高喝一聲不公,可他沒有這樣的力氣,沒有這樣的嗓音。能讓天公聽見,能抹平他心中的不忿,除非牛郎和織女此刻正在幽會。趙五嶽知道一切都不能,一切都已成過去。一路走來,風雨坎坷,要不是進入月魔宮,學得飄血劍法,琴妹她應該不會落得這樣的下場。
趙五嶽的心情越來越沉重,越來越痛,肌膚之痛,再掩蓋不住他內心的淒惶和迷茫。他的身邊,兩個深愛著自己的女子,蕩然無存。她們的溫情,她們的柔和纖美, 隻有記憶永恒。她們對他的體貼,隻能靠觸動心弦的一刻,才能記起。不是因為健忘,而是不願觸動那根弦,讓自己陷入悲痛的局麵。
趙五嶽聽著風聲,劍聲和呼吸聲,心突然變得像秋水一樣平靜。他朝人叢中瞥了一眼,隻見蘭兒奔向秀蓮,朝她刺出一劍。趙五嶽恍惚中忙道:“不……,不要。”
小蘿卜頭冷哼一聲,道:“讓她也吃點苦頭,要不然她不知天高地厚。傷了大哥,連聲對不起都沒有說,就……。”
他嘴裏雖這麼說,身子卻早飄了過去。左手抓住蘭兒的長劍,朝兩人的劍縫裏一閃,反伸出右手抓住秀蓮刺來的劍尖。兩人同時咦了一聲,怔怔的望著小蘿卜頭。
蘭兒嬌喝一聲道:“閃開,我要替公子報仇。”
小蘿卜頭歪斜著腦袋道:“你就知道報仇,快去看看大哥吧,大哥快不行了。棺木被玫瑰紅人奪去的話,恐怕你留不住大哥的心了,到時別說我沒提醒你。”
蘭兒聽罷一怔,忙將手一鬆,身子幾閃,朝趙五嶽落下的方向飄去。
小蘿卜頭見蘭兒一去,抓住秀蓮的劍尖搖了幾搖道:“你不可能連我也刺吧!”
秀蓮朝他白了一眼,恨恨地道:“你個無賴,抓著我的劍幹嘛?”
小蘿卜頭冷笑一聲,喝道:“我要不抓著,你豈不是要刺我一劍。大哥對你這麼好,你都不顧情意,讓他傷重在身。”
秀蓮眸光一轉,滴下淚來道:“我都說了,我不是故意的,你這人怎能這樣,纏著我不放。”
小蘿卜頭喲嗬一聲,道:“說你這人不識好歹,還真是的。”
秀蓮喝道:“你再不閃開,我真的就出劍了。要是棺木離開玉龍飛雲劍派,我非把你殺了不可。”
小蘿卜頭晃了晃腦袋,朝秀蓮做了個鬼臉,啐道:“你刺啊,我就不信你的劍比我的腿快。”
小蘿卜頭猛地將劍一鬆,朝趙五嶽身旁奔去。
秀蓮見他鬆開雙手,本想刺他一劍,但想著是趙五嶽的朋友,隻得忍著不發。她朝玫瑰紅人一瞥,雖被門下弟子困住,但她要逃的話,早溜之大吉了。當下揮動長 劍,朝玫瑰紅人刺去,她使的雖是玉龍飛雲劍派的劍招,但在湖底抄來的文字,她仔細琢磨,也領悟了大半。劍招裏轉一招毒功裏的火龍焚身,朝玫瑰紅人刺去。
玫瑰紅人久識此招,除了玉龍飛雲劍派的掌門,是無人能使的。她陡然使出,必定得了前任掌門的真傳。但她素知前任掌門篡奪掌門之位後,也沒學到此招。當下玫瑰花瓣一閃,卻不急於攻擊修煉的要害。
玫瑰紅人的暗器手法,較之徐孟琴,稍遜一籌,但使出的招式,每一招都神鬼莫測,要避過她的殺招,也是難上加難。趙五嶽瞟眼見兩人過招,心道:“不好,兩人 較起真來,必有死傷,該怎麼辦?此刻拆穿兩人的身世,必都相互猜疑不信。我不如讓她們打一陣,激一下小蘿卜頭,讓他去抓住玫瑰花瓣,躲過秀蓮手中的長 劍。”
趙五嶽主意打定,朝小蘿卜頭望了一眼道:“賢弟,你素自稱除了蕭懷,再無第二人會使旋風腿,要是你的旋風腿也能止住兩人打鬥,我想你便一夜成名江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