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堤上,水湖邊。
又一個月圓之夜,皓月當空,銀裝裹地。
一個白色的人影,籠罩在月光的暈輝下,纖長、高挑,烏黑的青絲直垂到臀部。清幽的夜晚,像是情人在約會,彼此傾訴幽怨情腸。左手依靠在冰冷的堤欄上,欣賞 那一汪碧綠的清水。右手握著兩隻同樣的玲瓏玉笛,朦朧中顯得高貴典雅。等待,等待著將另一隻玉笛,交給可心的人兒,還是將玉笛托付終身。
白紗蒙麵,像月色裹著大地一樣,永遠都是那麼的神秘。
又給人萬千的幻想,她為何如此,白紗罩著的她是不是那麼的迷人,那麼的惹人喜愛?
趙五嶽躲在那株柳樹上,望著湖畔的清影,望著那一別一月的人兒,望著她美麗窈窕的身體,他的心在顫抖。幾何時,是乎對眼前的女子,產生了難解之情。可她並不知道趙五嶽的存在,也不知道趙五嶽就躲在湖畔對麵的楊柳樹上。
趙五嶽的心緒飛揚,這是一個多麼愜意的晚上,像在秦淮河畔,也遇不到這麼的夜晚,也不會有這麼高的情調。他想起的薑月娥,不禁又輕輕的拍打一下自己的臉龐,讓自己清醒得忘記湖畔的清影。
他望著月光下的倩影,情難自禁。不是他的多情,而是眼下的少女太迷惑人眼。他沒見到她的臉龐,沒見到她麵紗下的輪廓,可她甜美的聲音,婉轉的笛音,無不向他訴說著心中的情結。她笛音裏的話語,像是在向他數落,也像是在向他告白。
趙五嶽感到了從所未有過的幸福,能聽懂笛音裏的故事,他再無所求。再過幾日,玫瑰紅人和蘭兒就抵達不歸穀,天池怪人也能安心在不歸穀住下,他再也不會離開 不歸穀了。天池怪人的靈魂,也應該安心了吧。我趙五嶽沒能親自送你到不歸穀,可你也不要責怪我。趙五嶽這麼想著,忽聽見湖畔的那頭,傳來輕微的腳步聲響。 他急得朝湖堤望去,隻見光著腳丫的小乞丐,氣喘籲籲的奔來。
他碩大的眸子,望著白衣女子,清脆甘甜的喚道:“姐姐,我來晚了。”
白衣女子依舊蹲下身,撫摸著小乞丐的頭,微微頷首,道:“你沒來晚,是姐姐喜歡早點來看湖畔的月色。”
小乞丐王睡夢睜大眼睛道:“姐姐,明明是我來晚了,夢兒對不住姐姐。痞子叔叔曾給我說過,做人要誠懇,否則就會被人瞧不起。”
白衣女子繼續撫摸著小乞丐的頭,幽幽的道:“夢兒真乖。”
她說畢,右手輕輕一滑,笑道:“夢兒,你猜姐姐給你帶來了啥?”
王睡夢搖了搖頭,怔怔的道:“夢兒不知道,姐姐要送夢兒禮物,可夢兒沒禮物送給姐姐。”
白衣女子伸出右手,遞過一隻玉笛,朝王睡夢道:“你還記不記得上月姐姐答應你,教你吹曲子的?”
王睡夢點點頭,喜出望外,伸出雙手,抓住白衣女子的雙袖,點點頭。但他隨即又將雙手向外一伸,連忙縮回到兩腿之間。白衣女子忙問道:“夢兒,你不喜歡姐姐送你的笛子嗎?”
王睡夢搖了搖頭道:“姐姐,我喜歡。隻是……,隻是夢兒的手,弄髒了姐姐的衣服,我……,我……。”
白衣女子笑道:“夢兒真傻,衣服總是要髒的,即使不伸手弄它,它還是要染上塵埃。夢兒,伸出手來,好好的拿著笛子,姐姐可要吹曲兒了。”
王睡夢滿臉堆著笑容,接過玉笛,仔細把玩。
趙五嶽聽著兩人的對話,白衣女子的笑聲,她的清音,在他的耳朵裏久久回蕩。像仙曲,充斥著整個湖畔,傳到湖的對岸,進入趙五嶽的耳朵。像黃鸝的歌喉,婉轉玲瓏。像清溪流水,像弦外幽音,像絲鼓齊鳴,令人心神俱醉。
王睡夢細弄著玉笛,愛不釋手。忽見白衣女子將玉笛送與櫻桃般的小嘴內,他依稀見到了白衣女子的麵容。可那一瞬,也是那麼的朦朧,幾乎辨不清她的清影。難得有人瞧得起他這樣的乞丐,這不是施舍,這是愛的呼喚,是沒有歧視的愛心。他要將玉笛珍藏,直到自己逝去的那天。
他突然覺得兩眼金光一閃,滾下兩粒珠子。沿著麵頰,滑落到堤岸上,仿佛滴答的水珠,重重的敲在他沉睡而幼小的心靈。心,突然飄離了整個世間,沒有仇恨、淒苦和饑凍。他望著白衣女子的手指,按著的和諧的節拍,吹出的清音,讓他忘記自己在哭,感動的哭。
王睡夢望著白衣女子,望著她白皙的手,輕按玉笛,傳出的嬌音,斷腸離魂。他跟著手舞足蹈,舞弄玉笛,兩縷佳音,傳到趙五嶽的耳朵。趙五嶽幾分不清是王睡夢吹出的笛音,還是白衣女子吹出的笛音,同出一轍,美妙絕倫。
皎皎明月,煞白芳華。
冷落寒冬,落寞佳人。
趙五嶽聽著聽著,不禁想起了許多古老的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