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五嶽抱著青陽竹君,走下寧嘯山莊,望著她逝去的容顏,一陣酸痛。他再沒有力氣和眼淚去哭泣,也沒有力氣再走動。他想停下來歇息,可他又不想停下來。他來到一處斷崖,望著滾落的雪花,情不自禁的坐倒那裏,喘著粗氣。
趙五嶽將青陽竹君緩緩放下,柔聲道:“青陽,這麼大的事,你為何不告訴我一聲?青陽,你為什麼這麼傻?我們不是要一起走到天荒地老嗎?青陽,你為什麼這麼 傻,為什麼?你知道我沒有你,我也走不下去了嗎?青陽,經過那麼多的磨難,我們才走到了一起,你突然撒手而去,你讓我怎麼辦?雅君從小就沒了娘,你讓她怎 麼辦?”
趙五嶽數落著,哽咽難語。天空中的雪,越飛越多,越下越大,白了趙五嶽的頭。即使沒有雪,他的整個人,也會變得蒼老。他再經受不起多重打擊,再經受不起這 樣的磨難。自從徐孟琴不明不白的離去,他的心,便如死水一般沒有生氣。在玉龍飛雲劍派薑月娥和蘖水姬為他而死,他更是夜不安枕,痛不欲生。香兒為他擋了一 劍,香消玉殞,他再沒有活下去的勇氣。是笛音,將他帶到了神魔宮,將他的心牢牢的栓住,沒有了笛音,他的心,真的入死灰。
趙五嶽望著眼前的一切,給他的隻有痛楚,隻有揮之不去的冷漠與煎熬。趙五嶽的心痛了,在他的眼裏,他和青陽竹君,白頭到老,再不會分離,可她,先自己離去 了。趙五嶽回想著楊柳長堤一起幸福的生活著,一起開心的搭建草屋,一起去打獵。直到小雅君要出生的前幾天,青陽一直要堅持一起出獵,可趙五嶽害怕她累,將 她留在草屋。從那以後,趙五嶽再沒讓她幹過半點重活,她希望青陽竹君能有更多的時間陪陪小雅君,也希望她能有更多的自由和休息的時間。
趙五嶽回想著楊柳長堤的點點滴滴,回想著楊柳長堤的生活,無不讓他陶醉,無不讓他心安理得。可一切,都風消雲散,都成往事。他的身子,變得僵硬,變得不知該如何去麵對現實的淒楚。
突然,一叢人影閃來,趙五嶽本能的藏到山石之後。他看清了人影,看清了那些都是武林中的高手,他們行動的步伐,隻微微的將腳跟貼著積雪,飄飄然馳上斷崖 來。趙五嶽知道那些都是來找自己的,都是來為寧嘯山莊報仇的。他不害怕,更不將他們放在眼裏,他不願青陽竹君再受驚擾,更不想有人打擾她安睡。
趙五嶽深情的吻了吻青陽竹君,站起身,朝眾人奔來的方向馳去。他背上的劍,在他的憤怒中哐啷作響。來的人物之中,大多是三年後的後起之秀,趙五嶽躲不認 識,隻見一人,似是當年青衣幫的幫主汪凡清。趙五嶽好奇地望著那人,青衣幫被迫解散的事,他不知道。也不知道青衣幫現在變成了什麼幫派,但麵對這樣的一個 人,麵對替寧嘯山莊申冤昭雪的人,他不會放過任何一個人,他不想讓他們活著離開寧嘯山莊。他認為來寧嘯山莊的人,都該死,都該殺。他的眼睛裏,全是凶茫, 全是殺氣。
寧嘯山莊的莊內莊外,響起了粗重的腳步聲。趙五嶽的心不再跳動,他也沒有再留下任何的遺憾,麵對來人,他晃身站在他們的跟前。眾人的心跳為之加速,都不知 站在眼前的,是人還是鬼。疑惑隻是一個殺人狂魔,更疑惑他隻是一個殺人的工具。趙五嶽沒有說話,也沒有朝眾人望一眼。他背對著眾人,長劍劍尖指向雪地,迎 著風,吹起他破爛的灰布衫,不停的在風中起舞。呱啦啦的響聲,讓在場的眾人,都感到了淩厲無匹的殺氣,都讓人感到了恐慌。
汪凡清搶先一步,上前喝道:“請問閣下是不是三年前威震江湖,馳騁武林的催命三郎趙五嶽?”
趙五嶽沒有答話,他的發絲,順著呼呼寒風吹拂到他的耳根,飄過肩,傳到眾人的眼簾。但聽汪凡清又道:“趙五嶽,你殺人如麻,將寧嘯山莊幾近滅門,今日我們奉幫主之命,抓你歸案,為武林除害。”
趙五嶽沒有說話,也沒有轉過身,他隻要眾人飄身馳來之際,他的劍就會出手。劍一出手,血花畢現。眾人都淡忘了當年江湖中的血花,都淡忘了那殺人的一幕。趙五嶽似乎想起了楊柳鎮,想起了那個因為江湖武林追殺他而一夜之間變得成名的小地方。那裏的閣樓武館,那裏的客棧酒樓,都因他的到來而聞名一時。楊柳湖畔的 笛音,讓他在寒冷的柳枝上,苦苦的守了不知多少夜晚,可他,沒有驚動那一縷笛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