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酒祝東風,且共從容。當年大漠孤煙直,總是當時患難處,生死不離。
聚散苦匆匆,此恨無窮。今年花勝去年紅,可惜明年花更好,知與誰同?”
風吟的五月是清風陣陣的五月,上庸臨海,所以撲麵而來的暖風總帶了幾分濕氣,拂過麵頰便讓人留戀,不舍它離去。
我一襲和戰場極不符合的樸素藍衫,靜靜立在窗前。窗外便上演著我剛剛占領的敵國小城上庸人民生活的點點滴滴。他們的臉上沒有太多的悲喜起伏,或許真的是百姓沒有什麼鮮明的效忠思想,何人能給他們安逸的生活,他們就願奉誰為尊;也或許,我真的算是一個很優待敵國子民的主帥,美名遠揚,所以才讓他們如此放心。
晶瑩剔透的玉簫就插在腰間,我隨手把它取了出來。玉簫是乳白色的,些微透明,參雜著細細的勻稱如花紋般的紅絲,一看就是個價值連城的寶物。
我現在雖然也算得上是個權傾朝野的富翁,可還不至於花錢去買這樣的奢侈品。這管名為“銀紅羊脂”的玉簫,是天下第一首富送給我答謝救命之恩的禮物,自然不是寒磣之物。
晶瑩修長的十指執起玉簫,有些驚歎於自己這雙手的完美,若是放在現代,那絕對是天生的鋼琴家。白皙的手襯著銀白的玉,也不知是誰襯托了誰,誰奪了誰的光彩。
唇貼上小小的吹孔,溫涼的氣息就透過唇及體而來,忍不住歎道:果然是好簫,好玉做的好簫。越過上庸城,定定看著窗外遠方的山川,六個在雲霧中若隱若現的山川層巒疊嶂,隻看了一會便覺心曠神怡。
終究還是不敢閉了眼吹奏,倒不是覺得自己附庸風雅陶醉的樣子不夠好看,而是隻怕一閉起眼便會看見平日看不見的,比如那曾在我身後若隱若現手把手教導我吹奏的鬼魂。
一曲終了,自己都覺得頗為得意,能把王力宏的《落葉歸根》吹奏得如泣如訴,意境悠遠,不得不說我的簫技已達到了大家水準。
正在自我陶醉的時候,一把好聽的聲音毫不客氣地打斷了我的沉思:“臨宇,你這一手思考得夠久了吧,我可沒空陪你耗著。”
我連忙轉回身笑道:“那我們這局作罷如何?”
對麵的男子抬起頭來,棕色的眼眸似笑非笑地看著我:“臨宇,你還是乖乖認輸吧。”
我對麵的男子,如瀑青絲,光可鑒人,隻用一根銀色錦帶鬆鬆束住。青絲半遮半掩下的五官俊秀無雙,襯著白色錦服,當真可說是儀容秀雅,風姿如仙。可惜的是,此刻他的容顏再俊,也抵消不了我對他的鄙視,果然是一失足成千古恨啊!
“這局不算!”我怒了,不過神情依舊是悠悠然然,語調依舊是懶懶散散的,“韓絕,若非你著意欺騙,我怎麼會同意讓你三子?”
韓絕往身後的椅背上一靠,仍是用很欠扁的表情看著我:“兵不厭詐,這可是你教我的。”
我真的開始頭疼了,靖遠這家夥有時比較衝動一根筋,很好騙;有時卻會精明的不象話,唉,畢竟不該忘了他是子默的祖先啊!
我好聲好氣地跟他說:“怎麼說我也是你的救命恩人,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懂不懂?”
“懂!”韓絕哈哈笑了一聲,“不過,施恩不忘報也是你說的!”
我氣絕,從前以為韓絕成熟穩重喜怒不測,後來才知道,他簡直就是個倔強又愛耍無賴的公子哥,雖然某些時候的確是手段狠絕的。
說到這個救命之恩當真是意外中的意外,當年我應子默的要求派了秦雪及血部手下去監視韓寧,恰好遇到伊修大陸四大殺手之一的律令刺殺韓絕。大概我在向秦雪下令監視韓寧的同時也順口說了句保護韓絕,雖然我自己早就忘記了,但秦雪是這麼聲稱的,所以不管怎麼說,韓絕的命在千鈞一發之際被救了下來。
事後,韓絕居然一口咬定他的命是我救的,死活要跟在我身邊,美其名曰保障生命安全。無論我怎麼掩飾他都隻是了然的笑笑。所以不得不說,子默的祖先,有時真是神經敏銳的嚇人。
我歎了口氣,終於還是投降了:“說吧,你要我做什麼?”懊惱啊!懊惱!我怎麼會答應跟他對弈呢?答應對弈也便算了,為什麼會答應讓他三子呢?答應讓他三子也便算了,為什麼會答應輸的人要答應贏得人一個條件呢?都怪這奸詐的家夥前兩局實在菜得太離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