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迷迷糊糊睜開眼,看到明淨的玻璃窗,知道已回了現代。頭脹痛的厲害,全身都酸軟發燙著,額上卻冰冰涼的很舒服。
一雙修長溫暖的手輕輕撫著我的臉,聲音輕柔憂心:“伽藍,你發燒了。”
“子默……”我的聲音沙啞而無力,滿心的痛和委屈不知道該怎麼說,卻在模模糊糊看到他棕色的眼睛時,一下安心下來,“子默……我想去找徐冽。”
子默替我換毛巾的手微微一僵,隨即輕柔地敷在我額頭,又以手臂支撐著我起來,喂我吃藥喝水,柔聲道:“吃了藥,先睡一覺,醒來我帶你去找他。”
我點了點頭,乖順地躺下去,閉起了眼。很快意識就迷糊了,隻因累,疲憊哀痛到極點的累。
恍惚間覺得自己仿佛抓住了亦寒的手,慌亂地喊著他的名字,他卻一臉冰霜地離我而去。我狠命地搖著頭不讓他走,無論如何都不讓他走,淚水飛濺了開去,他卻隻是冷冷地看著我,一枚枚掰開我的手指,指尖冰涼而粗糙,刺得我極痛。
“亦寒!亦寒……”我拚命地喊他,“不要丟下我,亦寒……!”
“我好愛你……亦寒……好愛你!不是我想要……懷上徐冽的孩子……你相信嗎?亦寒……你相信嗎?”
再一次醒來竟已是下午兩點,我隻覺整個人腰酸背痛,燒倒是退了。客廳裏空無一人,廚房卻傳出霹靂啪啦的聲音。
我趿了拖鞋,東搖西晃地走過去看,卻發現子默正在煮東西。橫七豎八紮著圍裙,廚房被搞得一團亂,煙熏火燎的,還盡是一團團烏七抹黑。
我忍不住笑出聲來:“子默,你在幹什麼呢?”
子默被我突如其來的聲音嚇了一跳,劃了幾道黑色油汙的臉上略顯尷尬。忽然伸手關掉電磁爐和油煙機,蓋上鍋蓋,扯掉圍裙,迅速走過來把我往外推。邊走邊漫不經心地道:“什麼都沒幹,你肚子餓了吧,我帶你出去吃,順便去徐家。”
我使勁把頭從他胳膊下鑽過去瞧,一邊嚷嚷道:“男子漢大丈夫,做了就不怕人吃,難看好看有什麼關係,心意到了就好。額……順便問一下……盤子裏盛的是什麼?茄子嗎?”
子默的臉唰得黑了下,碰一下反手關上門,繃著臉道:“我去換衣服,乖乖等著。”說完逃也似的竄進了臥房。
這麼好的機會,當然要極盡嘲笑之能事。我留在客廳中嘿嘿笑道:“原來天上地下無所不能的韓非公子,也有做不到的事啊!”
我仿佛聽到子默在屋裏磕絆了一下的聲音,再也忍不住大笑出來。心中的陰蠡頓時淡去不少。
吃完飯,子默又堅持以走路的方式消食,所以等到達徐冽家時,已是下午四點了。站在門口按了半天門鈴,一直沒有人來開,我隻得開門進去。
還沒進客廳已聽到一陣陣急促的電話鈴聲,我想也沒想就衝進去接了起來,氣喘籲籲地喂了好幾聲,對麵卻隻有壓低了的淩亂呼吸。
我慢慢冷靜下來,也跟著沉默不語,並以極微妙的眼神看向剛進屋的子默,他懶散的神色頓時微微凝重,已到嘴邊的話也再沒有吐出來。
“林——伽——藍。”這是一個我熟悉而陌生的聲音,熟悉是因為無論何時聽到我就會止不住渾身惡心的顫抖。
我扯出一個冰冷的笑容,從玻璃窗上看到自己寒芒閃爍的眼睛。但當聲音出口時,已變得顫抖惶恐:“邵……俊一……你是邵俊一……你……你想怎麼樣?”
邵俊一發出一陣得意而嘶啞的笑聲,聽在耳中猶如指甲刮在玻璃上,刺耳之極:“徐家現在隻有你一人嗎?”
“是……是!”我顫巍巍道,“你知道警察都……都在抓你嗎?你跑不了的!”
“他媽的我會被通緝還不是你們害的!”邵俊一狂怒地大吼,仿佛狠狠一下又一下砸向旁邊,“我會讓你們都付出代價!”
一聲極輕的悶哼聲,夾雜在邵俊一隆隆的聲音中,輕若罔聞,我卻聽到了。隻覺像有人用刀在我最大的血管上狠狠開了一刀,血汩汩流出,冷啊痛啊一咕腦兒湧了上來。
我脫口喊道:“徐冽?你抓了徐冽?”
電話那頭一陣安靜,隨即傳來邵俊一沙啞的大笑聲:“看來你也不算太笨啊!沒錯,你親愛的老公就在我手裏。念在他以前對我所做的一切,我一定會好好回報他……”我仿佛能看到他邊說邊露出猙獰的笑容,舉起手中的木棍,狠狠向一旁砸下去……
“等一下!”我驚恐地叫道,努力將聲音憋得泫然欲泣,“別打他!你想怎麼樣?無論什麼我都答應你,隻要你別傷害他!”
“哦?真的什麼都答應嗎?”邵俊一張狂的聲音從話筒中清晰的傳出來,猶如巨鷹投下的陰影,雖觸手不可及,卻黑沉得讓人眩目,“哪怕我說懷念你的味道,想讓你再服侍我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