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然抱著我的手緊得幾乎讓我無法呼吸,沉默了許久,他才用極力克製的聲音道:“是因為我的身份嗎?我說過我可以……”
“不是,不是……”我使力推開他,卻仍脫不出他身形的籠罩,“是我自己的原因。”
“對不起!”我雙手緊緊揪住他的衣襟,淚流不止,“我不可以愛人!真的不可以!這個世界上的任何人,都是我沒資格去愛的!”
祈然修長的雙手撐在牆上,將我困在他身前的一方小天地中,目光中無限的痛楚,讓我怎麼也無法視而不見。他的聲音依舊悅耳,卻蒙上了淡淡的憂傷,“是不是,隻要是朋友,你就會留在我身邊……”
我被他突如其來的這句話嚇呆了,水霧迷蒙的眼一瞬不瞬地緊盯著他。
他的目光凝視著我,抵在我身側的雙手緊握成拳,藍眸欲深,似要望穿我的全部。
“我隻想把你留在身邊。”他淡淡地說,眼裏流露出來的脆弱慢慢溢入我心中,“這樣,也不可以嗎?”
我再說不出一句話,此時此刻,哥哥、爸爸、小雨、原來的那個世界,一切的一切都從我腦中淡去,隻餘那雙美麗卻憂傷的湛藍眼眸。
我緩緩地點了點頭,仿佛許下一生的誓言般鄭重。
隻是此刻的我怎麼也沒想到,就是這一點頭,注定了我在這個世界的沉淪。如果給我一次重新選擇的機會,我是否會決然地離開呢?
也許還是不行吧,因為終其一生我都無法對此刻這個,如天神般完美,卻如嬰孩般脆弱的少年,徹底放手。
我和祈然麵對麵坐在寬敞的馬車上,顛簸前進,步殺依舊是不發一言地在外趕車。此刻正值夜色深重,四周都靜悄悄的,這馬車中更甚。
為了驅散那莫名詭異的氣氛,我幹咳了聲,問道:“祈然,你本想說你們要去何處的?”
祈然奇怪地望了我一眼,道:“你不是說你不想知道嗎?”
我尷尬地嘿嘿一笑,佯怒道:“那時是那時,你到底說不說啊?”
不知為什麼,自從決定以朋友的身份一起走後,我的心便一下子輕鬆了下來。
其實,我也一樣沒有別的奢求,隻要能留在他身邊就好。
“此行,是去找我皇兄。”
“啊?”我一愣,打斷他問出了我一直想問的問題,“冰淩真是一個國家嗎?這天下最強大的國家不是祁國嗎?怎麼又成了冰淩了?”
祈然果然也露出了一臉和步殺一樣看白癡的表情,仿佛在說:你是真不知道還是假不知道。見我怒瞪回去,才輕笑著解釋道:
“嚴格來說,其實冰淩並不是一個國家,隻能算是一個幫派,因為他從來沒有固定的領土和子民。隻是,早在如今的祁、鑰等國建立以前,冰淩就已經存在數百年了。”
“數百年?”我驚訝地喊道,“每個朝代的國王,竟會允許這樣一個有著極大威脅的組織光明正大地存在?”
“他們當然不會允許,曾經也有個強極一時的國家,想要吞並冰淩,隻是不到三年,便落到改朝換代、銷聲匿跡的地步。”
“冰淩國的財力、物力強大到外人根本無法想象的地步,這天下十數個國家中,沒有哪個不是依靠冰淩國的食材、武器生存。一旦脫離了冰淩國的供給,那個國家就將全麵崩潰!”
“難怪,”我咋舌,“人都說抓蛇要抓七寸,冰淩捏住的正好是別人的軟肋,果然夠陰險。”
“對了,你說去找皇兄?奇怪,你是冰淩王第幾個兒子啊?”
祈然有些哭笑不得地道:“名義上是第六。隻是,我父皇正統非正統的子嗣無數,光我知道的就不下二十個,許多我連麵目都不曾得見,又如何會有心去數自己到底排行第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