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年僅三十三歲
且說蘇淺每日混跡與長樂坊,與坊主遊永言竟是成為了好友,遊永言人俊嘴賤,他也想加入江南四大才子的小圈子,卻總是不得要領,眼見‘斐玉’輕而易舉的就融入了進去,便對‘他’十分的欽佩。
蘇淺從遊永言的口中聽到了不少八卦,例如唐伯虎他爹唐廣德經營了一家唐記酒店,十分的賺錢,食客多是唐伯虎的仰慕者;例如文征明他老子曾經也是個知縣,他卻不願靠他老子的關係打通仕途,隻想憑自己真本事中舉。
當中最為要緊的一則消息,被蘇淺牢牢的記在了心裏,裘廣德曾經親自到長樂坊捉裘顏夕回家,並揚言她要是再到此處廝混,就找個先生到家中,天天教她四書五經,她不是喜歡這些有才氣的男人麼,就讓她天天跟書本打交道,看她膩歪不膩歪。
裘顏夕本不把他哥的話當一回事,從小就他哥最疼她,他怎麼舍得用那些她看都不想看到的書本來折磨她呢,卻不知裘廣德已然在偷偷的招募俊朗且飽讀詩書的文人,隻一門心思的想把小妹拴在家中,不要再出去丟人現眼。
蘇淺派人在裘家大宅附近打探到這個消息真實可靠的時候,當真是喜不自禁,心說或許她不用幹那喪盡天良的惡事,興許還能促成一對佳偶。於是背著個小行囊,拉著徐禎卿,大喇喇的就上了門。
“你倒是挺自信的,怎麼就覺得我一定會聘用你呢?”裘廣德眼見登門的兩人一個豐神俊朗,一個樣貌平庸,心中已然有了計較,不是他看不中樣貌平庸的,實在是他妹口味太刁鑽……
“我一不圖財,二不圖色,隻為幫朋友求得佳人。”蘇淺說罷咧嘴輕笑,將徐禎卿推到身前。
徐禎卿聞言俯身一拜,心說如果事兒成了,這人日後就是他大舅哥,當得此拜。
“使不得,使不得,你這是為何?”裘廣德被徐禎卿唬了一跳,心說這人莫不是為著他妹這個人來的?
“裘家把裘姑娘教養得如此不俗,當真令人欽佩,徐某隻求裘家能給我一個機會,我定是會對她好,再不會看其他女人一眼。”
徐禎卿一番話說得裘廣德的臉一陣紅一陣白的,這人到底是真的在誇他妹,還是在諷刺他家管教無方,看他似是個老實人,可是說話怎地這般不中聽呢。
蘇淺聽徐禎卿說出這話,急忙在後麵掐他的後腰,心說這個完蛋玩意,當真是一緊張就什麼都說,於是急忙幫他打圓場:“裘大爺,禎傾句句發自肺腑,絕無編排影射之意,他隻是一心想娶裘姑娘為妻,想要一生一世一雙人。”
“我不圖你有顯赫的家世背景,隻看你對我妹是否能夠一心一意,掏心掏肺。”裘廣德對徐禎卿的大名早有耳聞,他也是他妹追逐著的人群當中的人,如若這人當真對他妹是實心實意的,他也算幫他妹完成了她的追求,家中二老早就因著他妹的婚事愁白了頭,他也當真要將小妹的婚事定下了。
於是蘇淺和徐禎卿就被裘廣德留在了府中,分文不取,隻為求得美人心。裘廣德就像護崽的母雞一樣,每日監督著徐禎卿的言行,又整出各種事端考驗徐禎卿的人品,可是讓蘇淺哭笑不得,卻又無法伸手幫忙。
蘇淺負責教裘顏夕四書五經,她故意學著老學究的樣子照本宣科,可是把裘顏夕煩得夠嗆。然後教徐禎卿給裘顏夕講些或淒美或跌宕的民間故事,直把裘顏夕勾得每天嚷著要上徐禎卿的課,根本不出家門。
裘廣德看徐禎卿的目光越來越有看未來妹夫的意味,心說這人果然有幾分本事,竟是當真將她妹拴在了家中,且對他有些癡迷。
徐禎卿自是對蘇淺感恩戴德,將自小掛在脖頸間的小玉墜子都要雙手奉上,蘇淺直接一腳把他踹趴下了,直說那玩意混合著他的汗臭味和泥汙,她才入不得眼。
這日蘇淺給裘顏夕上完課之後,眼見她樂顛顛的去找徐禎卿,心中暗喜,隻覺當紅娘的滋味當真是不錯的,可轉念一想,卻又有些悲傷。
徐禎卿於明正德六年(1511年)卒於京師,年僅三十三歲,為四才子中最早過世和享壽最短的。她若當真促成了這樁婚事,就表明是她親手將這個短命的男人送到裘顏夕身邊的……她終是覺得自己愧對了她……
蘇淺如是想著,不覺間走到了一個陌生的回廊,她聽到回廊盡頭似是有人聲,急忙藏到了一個圓柱之後,因為其中一個聲音是裘廣德的,他正在說藥材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