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NO.2 魂祭(1 / 1)

那日浮生若夢樓裏一位名喚蚤休的歌姬被選中祭海…

許久前,每年中元祭的確是有‘歌姬祭鬼’也就是祭海這一習俗,被選中祭祀的的大多數是人界十五六歲的妙齡少女,後來由鳳卿卿主持祭祀之後就將這一活人祭鬼的條例取消了…卻不知道為何今兒竟讓自己樓裏的歌姬去祭海…

不過,依舊沉溺在中元祭莊重氣息的人們、妖們並沒有更多的時間去同情那位祭鬼歌姬…她畢竟隻是隻妖,畢竟隻是名歌姬,不是嗎?

西海的風狂傲的卷起一片又一片正在焚燒的紙碎,幽幽的火光在半空中就又被吹的灰飛,本落了一地的海桑也被卷進風裏,毫不溫柔的拂過一張張麻木冰冷的臉龐,冰冷卻又最是適合這祭祀的表情……

偶爾幾聲因為海燈被吹熄的驚惶,也都被這風兒、這歌兒、這哀怨的曲兒淹沒……

一身正紅色描金雙繡牡丹嫁衣的蚤休,緩緩走向洶湧無邊的西海,邊走嘴裏邊哼著那祭鬼的詞兒…眼角仿佛攜著淚,可是除了她自己誰又會在意?

紛飛的海桑、肆意飄蕩的靈幡、恍惚的海燈,都不及墜海那一刻她那一身被風吹亂的嫁衣,那一抹淩亂,孤寂的紅,悲戚……

無路之崖上,依舊是靜默著…

隨著蚤休那一跳,響起的不是入水或是粉身碎骨的聲音,而是一串平穩無味卻攝人魂魄的琴音…眾人紛紛停下議論,目光清清的看向無路之崖崖頂…

鳳棲琴琴音緩緩無調隻是一瞬間便蓋過了這西海盡頭所有繁亂的聲音,隻剩下這鬼才聽得懂的安魂曲…

鳳卿卿緊閉著雙眸,蒼白的臉上不時露出一絲痛苦,重傷之下本就血氣大虧,而今又強行彈鳳棲琴,這次恐怕不單單是心脈受損這麼簡單…

往年,都是自己一邊操控著鳳棲琴彈著安魂曲,邊跳著眾生怨以舞為媒,引冤魂厲鬼回到人間,今日卻是要由身上有她靈珠之力的小花妖以自身為媒……咽下嘴裏的絲絲甜腥,鳳卿卿手上不停的撥動著鳳棲琴,有些擔憂的望向無路之崖崖中心的小花妖,無論如何她都要撐過去啊……

隨著天邊最後一抹紅色落下,海燈終於點亮了這西海的盡頭……

…安魂曲依舊,靈幡依舊…

所有的一切都按照它原本應有的順序進行著,隻是這裏麵難免有例外,比如祭海的蚤休…再比如本應該一動不動的做歸魂媒介的蘇小花…

少頃,海麵上的風漸漸平靜…順著無路之崖飄揚的回耀靈幡,突然靜止不動!所有人屏住呼吸,等待鬼門打開那一刻…

正是這時,原本無調的安魂曲隨著鳳棲琴一聲沉悶的斷弦之音,變了曲調!

鳳卿卿則是一口鮮血嘔在了那琴上,一臉驚慌的望向站在鬼門正中的小花妖,她本該一動不動的!而今…而今,她竟然跳起舞來!可是…可是,那舞不是魂祭!又是什麼!

"快!快去阻止她!"鳳卿卿刹時慌了手腳,竟停下了手中的安魂曲!隻顧著讓身後樓裏的歌姬們前去阻止正緩緩起舞的小花妖,那一身祭祀的衣袍的紅此時像是毒藥一樣沁著她的雙手,再彈不響她懷裏的鳳棲琴…

此時的西海熱鬧的要比驚天駭浪還要有看頭!

中斷的安魂曲…自燃的海燈、零碎了的回耀靈幡、從鬼門爬出來未經安魂曲洗禮的冤魂厲鬼、四周詭異的綠色光芒……

“不要看她!不要看她跳舞!”

“不要再跳了!不要再跳了!”

“不要走!不要!!!”

那日,隻有鳳卿卿一人靜靜的觀賞了蘇小花整曲的魂祭,猩紅的祭祀衣袍繞著她如凝脂般的肌膚,一靜一動皆是驚作驚鴻。滿目紅妝綰起那如墨的發,顰顰笑笑都是百媚生……

鳳卿卿笑了,在鬼門關隔斷撕心裂肺的聲聲哀嚎那一刻,笑了……

瑰石鎮除去她,無一人生還…

一曲魂祭,四方觀者攝魂去…

舞袖弓腰,都未忘,此棄人間…

舞轉紅袖,歌愁翠鈿,歸命於天…

隻見舞回風,都無行處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