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初，南邊的李國早已經酷暑難當。幸虧有衛衍的馬，才省了好多路程，確切地說，幸虧有了衛衍的錢，我們才一路既騎馬又沿途吃著冰，不會中途發生中暑的意外事故，把別人趕上三個月的路程，硬生生縮短成一個半月。
但腳程還是趕不上消息的傳播速度，才剛到李國，我便接到一單生意。
自打師父傳授我偷心訣開始，民間就有了關於偷心訣神秘的傳言。非官方宣傳的秘密比官方的告示散播速度更快，因為人們對別人不知道的秘密顯然比對大家都知道的秘密興趣得多。
偷心訣，顧名思義，是一種偷心天下癡男怨女真心的神秘術法，區區不才在下我，是師父唯一的傳人。
此次找我的人隻有一張名帖，上麵寫著五個字“蘞州如夫人”。
蘞州緊鄰李國國都，以茶葉聞名天下，相傳當年當年李國的開國皇帝本欲將國都建在蘞州，不想聖旨剛頒布下去，還未及蘞州，當地百姓便聞風而動，聚集在衙門門口抗議。大意是反對將風景秀麗的蘞州建為國都。淳樸的百姓們曆盡幾朝統治，深知一旦建為國都，必定要大修宮殿給皇上住，皇上住好了，還得到處蓋府邸給重臣，剩下的官階略小的臣子就得繼續擴張地盤，蓋自己的安樂小窩，如此，不到三年功夫，蘞州一片聞名天下的茶林很快就變成政府的征用地，再難找到半點茶香。
建國初期，民怒難惹，李國的開國皇帝隻得順應民意，又舍不得蘞州這風水寶地，於是退而求其次，緊臨蘞州建都。後來，官二代們每到茶香滿溢的時節就會呼朋喚友招呼一堆人去隔壁公費旅遊。
蘞州即是這麼個好地方，自然地靈則人傑。之所以聞名還因為那裏盛產美女，以及美男。
捏著手上區區五個字的錦帛，我和衛衍討論著這個茹夫人的來頭。既無地址，也無簡介，想必這個茹夫人定是個家喻戶曉的人物，否則她也太高估我的找人本事。我可是路癡，別說到一個陌生的地方找人，便是把我扔在李國，我也很難自己走回家。
茹夫人果然是個風雲人物，我不過隨便找了個路邊買菜的大娘問了一問，她便點頭說：“茹夫人誰不知道啊。”
我興致勃勃地想聽她繼續說下去，可是大娘卻不再理我了。等了半晌也未見她有繼續說的意思。還是衛衍上道，摸出幾吊錢，買了大娘兩顆大白菜，大娘於是倒豆子似地把她所知道的關於茹夫人的消息全告訴我們。
到底是有錢好啊。大娘說，茹夫人是蘞州出了名的美人，不過，從前她還不算第一美的，第一美的是她姐姐。可惜她姐姐紅顏薄命，於是她便落實了蘞州第一美人的封號。但蘞州第一美人的稱號大概挺穢氣，茹夫人還是薄命。
我大吃一驚：“難道她也死了？”
“不不不，她沒死，她的命比她姐姐厚一點。她隻是沒了丈夫。”
我立刻鬆了口氣，拉著衛衍按大娘說的地址找到茹夫人。
開門的小廝見我們抱著兩顆大白菜上門，目光頓時黯淡下來，有氣無力地問道：“找誰啊你們？”
我們報上名頭，他才收了漠視的目光，畢恭畢敬地引領我們進去。原來，茹夫人早已等候我們多時。
初見茹夫人，她一身素服，卻驚豔的讓我半天說不出一句話來。我是一個女人都為之動心，若是男人，怕是要非她不娶。抬眼看衛衍，他也在目不轉睛地盯著她看，看得我瞬間心裏不舒服。
茹夫人想是習慣了被人這麼看，朝我們微微欠了欠身，便叫人上茶。
蘞州的茶果然非比尋常，借著喝茶的空隙，我壓著嗓子問衛衍：“我以為你悅女無數，應該到坐看美女如雲，我自巋然不動的境界了。”我這話的酸意早已漫過茶香。
衛衍抬眼，笑得眉眼如畫：“吃醋了？”
“吃你個頭！”
衛衍說，他是看眼前的茹夫人，氣色不好，似有暗疾。
被他這麼一說，我倒也留意起來，茹夫人臉色確比常人白些，在我看來，不過是深居閨中，缺少曬太陽的緣故。
“你們比我預想得快，我以為，要等到滿池的白荷花開了，你們才會來。”茹夫人開口說道，“那年，正是白荷花開的時節，卓允，第一次出現在我麵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