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天後，上午，海州市第一附屬醫院。
好溫暖，窗外，那感覺如同落在屋簷下的陽光一般溫柔和煦。
我這樣的蛾子也可以觸摸得到。
“好了，研，醒來吧！”小魔女輕哼的聲音。
“！”
南研猛得睜開雙眼，一束光亮鑽了進去，他的視線還很模糊，所見的一切都是白色的，隻能夠隱隱約約地看見身旁有些許人影，至於有幾個，他並沒有看清。
“快看，他醒了！”胖乎乎的身影大喊道。
“你們看好他，我這就去叫醫生！”高挑的身影也激動得喊道。
他們的聲音都好熟悉，應該是胖子韓飄和班長衛啟晨。
又有人湊了過來。
淡藍色的碎花短裙，一頭烏黑亮麗的秀發很自然地披落下來，即使看不清她的臉，南研也可以說出她的名字，莫琳琳。
“琳琳？”南研艱難地拉動嘴角，聲音嘶啞，鼻尖一股濕潤的感覺，呼出的氣體很快又回彈到他的麵頰。
氧氣麵罩？
南研的視線變得清晰。
那張素白恬靜的臉，像是天使，她的嘴角微微翹起，“是我，小研。”
一瞬間他有點恍惚，竟不知從何說起，幹裂的嘴角像抹了沙子一般，幹燥難忍。
血漿注射液在輸液管中無聲地流動著。
“我還......活著？”南研再次拉動嘴角。
“嗯，還活著。”莫琳琳輕聲說道，發絲在微風中撩動。
此時二者的對話傳來了不和諧的聲音，一張肉嘟嘟的大臉也湊了過來。
“你這是在說什麼話，死了怎麼行？”韓飄大大咧咧地說，卻讓南研覺得很暖心。
“你還欠我200塊錢呢！”韓飄義正言辭地說。
南研感覺身心受到了一發暴擊，無聲地笑了笑。
病房的門被悄無聲息地推開，醫生與班長衛啟晨走了進來。
從醫生那張布滿皺紋，飽經滄桑的臉上看去，他應該是一位從醫多年，經驗豐富的可靠醫者。
醫生快步上前，腳步卻很輕，他帶著匪夷所思的表情細細打量著躺在病床上的南研，“醒了？”他輕聲問道。
“嗯。”南研挪動視線看了看他，示意道。
醫生又細細地打量了他一番，用手托著下巴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
“怎麼了，醫生？”莫琳琳覺得醫生的表情有些奇怪便開口問道。
“奇跡。”醫生低頭思索著，“簡直就是奇跡。”
“誒？”
“我從醫近三十年，還是第一次見到生命力這樣頑強的患者。”醫生緩緩說道，“先不論其他傷口，光是腹部和肩部那兩處貫傷就足以要了他的命，但他卻在那樣惡劣的情況下活了下來，這太不可思議了。”
等等，腹部和肩部那兩處貫傷！南研的頭嗡嗡地響了起來。
“的確是奇跡。”班長衛啟晨笑了笑，“也許上帝覺得他沒什麼特長，不太喜歡他就把他給送回來了。”
“而且上帝選擇了順豐快遞！”韓飄快速補刀。
喂，你二人可不可以不要在這麼嚴肅的場合裏說爛話啊！南研現在這幅身體根本無力吐槽。
“醫生，發生這種事情的概率是多少？”莫琳琳問。
“大概跟蝴蝶效應的概率差不多，微乎其微。”醫生歎氣，搖了搖頭。
喂，我還活著好吧，雖然發生這種事情有悖常理，但你也不用把失望都擺在臉上吧！南研的心中苦笑不得。
窗外，陽光透過淡淡的雲層，照耀著白茫茫的大地，被層層疊疊的樹葉過濾，漏到他身上變成了淡淡的圓圓的輕輕搖曳的光暈。
好溫暖，南研再次感受到了那時的溫度。
在那個漆黑的暴雨夜裏，小魔女緊緊地擁抱著他，倉栗色發絲在雨中飄動，一襲素白的套衫被染得血紅，鮮血的熱度與她的體溫混合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