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囈抬起頭,看著老師,說:“我不。”師囈的態度很強硬,她很肯定地這樣說,以後也會依舊這樣說。老師憤怒的聲音很大,將教導主任也引過來。教導主任白了她一眼,說:“跟我到政教處。”班主任先跟著去了。師囈邁不動步子,可能是剛才的勇敢耗費了她太多的體力。曉彤站起來,拉著師囈到了政教處,她先開口了,對著班主任說:“師囈到底犯了什麼錯了,她不過堅持自己的意見而已,並沒有不尊重您啊。”班主任也早就悔了,她愛她班級裏的學生,雖然方法並不當,她對主任說:“算了吧,其實是我今天脾氣不好。”主任一仰頭,仿佛她是世界主任,說:“耽誤我這麼長時間,就這樣算了?”她盯著師囈看了看,敲了敲旁邊的鍵盤,說:“‘師囈’是吧,上次考試級部四百名,哼,我還以為你有多大能耐呢。”她轉過頭,在想著辛辣的詞。師囈又開口了:“主任,這和考試成績有什麼關係呢?”主任一愕,然後扶了扶眼鏡,說:“如果一個人不知道學習,那他一定有很多閑工夫,他閑的要命不去搗亂去幹什麼,啊?”主任看見師囈沒有低下去的頭,又說:“就你叫師囈?上次拔樹根的那個?我還看見你和男生周末出去玩來著。”
曉彤剛想說話,卻隻聽“砰”一聲,是師囈摔門而出的聲音。
當幾日後記過處分下來的時候,了解情況的師囈的同學都憤怒了,他們將大門口的處分決定換上了抗議書。當這樣一張抗議書到了校長手中的時候,一切都變了,學校停止了一次例行的英語聽力,公布了關於記師囈過和要讓她當著全校師生檢討的決定。
中午,曉彤躲在宿舍中哭,師囈就坐在床邊,戴著金絲眼鏡。披下來的頭發靜靜停在肩旁。她看著窗外的梧桐——它的葉子掉的夠多了,卻還在隨風落著。師囈數著:一片,兩片,三片……當她數到第十片時,便落雨了。
師囈拉著曉彤冒著涼涼的深秋小雨向著那天的過廊奔跑,她的裙子在舞動,她拉著曉彤的手,開始還很慢的跑,到了後來便放開了步子。途中她和曉彤在一件件的清點著:這學校的這棵樹是她們扶起栽好的;這學校的這個報框破碎的玻璃是她們出錢換的;就連那張貼記過處分的告示牌都是她們修好的。每次師囈拉著曉彤去做這些事時,曉彤總會問她,為了什麼。
為了心中的善念,不被世俗侵襲的過快。
師囈又站在過廊上,雨絲們羞於見她。師囈整理著紛雜的心,卻在不久,又陶醉在美景之中。她的濕漉漉的頭發散在肩上,發梢隨風輕輕擺著……當一個滿麵安寧的女孩陶醉在雨中的時候,天空總會掩蓋些東西。它努力不讓女孩看到肮髒和醜惡。學校將社會上的東西帶了進來,學生們在這裏體驗人生第一個勢利眼。師囈戴著金絲眼鏡,黑亮的眼睛看著什麼?不是落雨,不是樹,不是樓。師囈陶醉在自己的想象之中。曉彤碰了碰她,說:“你知道嗎,像頂撞老師這樣的事發生過很多次,可那些‘好’學生,學校都替他們作了隱瞞,奧賽班的那個和父母一起毆打保衛的什麼事都沒有;打殘人的那個也僅僅是除名了,學校並沒有聲張,因為這樣會被兄弟學校笑話的。”
因為他們是祖國未來之棟梁。師囈不是。
師囈說:“這不是學校的錯,”她露出微笑,笑靨若隱若現著。
葉子飄落了,不是大地的錯。
4幾天後的周一早點,師囈站在全校師生麵前。一件小事發展到如此地步,師囈也不問為什麼。她拿著團委老師寫的“檢討書”,厚厚的有五六頁。天氣有點涼了,她穿著看似很厚的薄薄的校服,一副弱不禁風的樣子。學生們看著她,都很詫異,站在上麵的,怎會是這樣一個弱小的女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