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說以前,淩雲對這種不顧傷亡的密集連續衝鋒戰術嗤之以鼻,那麼現在,他深刻領會到了這一戰術的恐怖之處。在擁有人數絕對優勢的敵軍麵前,最先進的武器裝備也黯然失色。即使是最好的步槍,也無法長時間連續射擊,滾燙的槍管會將熱量傳到護木上,使射手無法保持良好的射擊姿勢。淩雲已經輪換了一次在公路阻擊的連隊,敵軍也已經衝到了距自己200米的位置,原本充足的彈藥開始捉襟見肘。
再一次調動一個連隊進入第三道公路阻擊陣地,淩雲將第二道防線上的連隊撤到山上,自己彎腰跑進第三道防線的掩體內。新輪換的士兵有些過於緊張,他們正在不停地掃射著那永遠也打不完的敵人,這讓淩雲不得不高喊著提醒他們:“停止連續射擊,注意槍管溫度。”
“中校,緊急阻擊線已經建好,你現在隨時都可以撤回山上。”張耀武的命令讓淩雲看到了希望,他大聲回複道:“是,上將。”隨後,他高喊一聲:“全連撤回1號陣地,動作快,二排跟我斷後。”
引爆預先埋設的炸藥炸毀殘留在掩體內的彈藥,淩雲帶著斷後的二排手腳並用地竄回1號陣地。來自公路的阻擊消失後,敵軍並沒有長驅直入。他們集齊兵力,高呼著口號向2號陣地衝去,然後又集結出另一批敵軍衝向1號陣地。
有坡度的地形減慢了敵軍的衝鋒速度,使陣地上的火力點可以發揮出更大的功效。防守的部隊處於居高臨下的有利射擊位置,進攻的敵軍處於仰攻的不利位置,蜂擁而上的人群往往被自動武器的連續火力打成殘缺的屍體,而後續的敵軍就踩著這些鋪在地上的人體,繼續向上猛衝。
攻擊直升機早就停止了空中打擊,現在正盤旋在戰場上空,隨時準備按照命令釋放威力強大的火箭彈,甚至是昂貴的對地攻擊導彈。淩雲已經意識到,這些前來送死的敵軍不過是炮灰部隊。一旦這些炮灰發揮完他們的消耗使命,就該輪到精銳部隊登場了。
很快,裝備著肩扛式火箭筒和40mm榴彈發射器的敵軍露出身影。看到這些精銳部隊,淩雲暗叫不妙,他迅速在觸摸屏上標出目標位置,要求炮兵和武裝直升機重點打擊這些危險敵軍,又通知狙擊手一一打掉具有高威脅性的目標。
俄國人的狙擊手突然浮出水麵,這些毛子們手持老舊的SVD步槍,依靠這種並不算特別精準的半自動武器打擊陣地上的火力點。檢測到這些狙擊手的位置,淩雲命令迫擊炮轟擊他們藏身的草叢和樹林,又將相關坐標傳回後方的炮兵陣地,要求炮火支援。
一枚枚飛竄的火箭彈或掉落的40mm榴彈開始在陣地上爆炸,有幾個火力點已經因士兵受傷而啞火。幾秒鍾過後,七十四師的火力營準確地回擊了這些手持重武器的敵軍,用巨大的爆炸將他們的肢體送到天空中再摔落到地上。
“俄國人的指揮官是個混蛋,他怎能這樣葬送屬下的生命。”被不計傷亡的人海衝鋒戰術逼到危險的邊緣,淩雲破口大罵道。看一眼屏幕上不斷前進又不斷被火力吞噬的紅色浪潮,他抓起自動步槍將子彈推入槍膛,準備應付即將到來的近戰。
1號和2號土山的表麵陣地全部處於混亂的攻防戰中,不時有敵軍踏過已經失去作用的火力點向前衝鋒。盡管炮兵已經壓製住敵方的重武器部隊,但仍有漏網之魚不斷地向陣地投射爆炸物,甚至還有渾身綁滿炸藥的俄國人在大呼小叫中貼上步兵掩體,在強烈的爆炸聲中與掩體內的彈藥同歸於盡。
已經有子彈不斷打到掩體外的交通壕上,甚至還有一顆跳彈掉到淩雲身前。再一次掃視那已經呈膠著狀態的綠點和紅點,淩雲放下頭盔的麵罩,舉起步槍鑽出掩體。站在深深的交通壕內,他看到第一道火線已經完全崩潰,在火力點內防禦的官兵已經通過壕溝轉移到第三道防禦線上休整。
舉起屏幕確認距離,淩雲在觸摸屏上標出投彈點,隨後將數據傳給已經到達戰場上空的聯合戰鬥機。十六枚重量輕威力大的Z3型製導炸彈按照標示的方位逐一落在並不廣闊的戰場上,一陣陣連綿不絕的強烈爆炸將窄小的投彈區域徹底淹沒,整座小山都被這場接連不斷的爆炸所震動,山體持續搖晃著,給正在山上陷入苦戰的敵我雙方製造出一場強烈的人工地震。
硝煙彌漫的陣地突然間陷入一場詭異的安靜中,大規模的密集轟炸將人頭攢動的敵軍吞掉了幾百米的長度。暫時沒有敵軍從煙霧中穿出,火力點中的士兵也趁機放鬆著自己麻木的手指和僵硬的肩膀,轟炸前還打得不可開交的戰場就這樣重新回歸平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