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誕節晚上,我捧著一大束從鮮花市場買來的玫瑰花去找藍小燃。她打開門那一刹那,愣了一下,緊接著不容分說的一把搶過去,摟在胸前,好像生怕我又搶回去似的。她蹦蹦跳跳地開心一會兒,馬上想到什麼似的,安靜下來。
“怎麼了?”我疑惑地問。
“你等我一下。”說著她轉身進了宿舍,把花放下就回來了。
我看著她兩手空空,並沒有給我禮物的意思,剛想假裝生氣幾句,她卻先開了口。
“最近有沒有人找你麻煩?”她緊張地問。
“沒有啊,怎麼了?”我忽然想到三班班長跟我說的事,可這事她是怎麼知道的呢?
“可能有人要找你麻煩,你要小心點呀。”她仿佛很害怕,弄得我都有些慌了。
“你聽誰說的?”我追問。
“那,我跟你說,你別生氣。”她小心翼翼地看著我。
“嗯,不生氣,你說吧。”我預感到這事跟藍小燃有著直接關係,開始著急,神經也緊張起來。
“真不生氣?”她還是怯怯地試探。
“哪那麼多廢話,趕緊說!”我最討厭著急的時候,對方支支吾吾了,我有點氣急敗壞地說,不知道為什麼我覺得我脾氣挺好,可一旦是跟藍小燃有關係的事,說急就急。
藍小燃斷斷續續給我講了事情的來龍去脈,真難以想象這位全校外語演講冠軍竟然也會敘事混亂,邏輯不清,甚至前言不搭後語。可這也更讓我擔心起事情的嚴重性,我忐忑不安地聽她用蚊子嗡嗡般的聲音講完,總算明白了大概意思。
原來,一周前,她在階梯教室看書的時候,認識一個廣東的男生。兩人聊的很投機,她一高興就把電話告訴了他。
誰知道該男生對她一見傾心,之後經常給她宿舍打電話,每次都是甜言蜜語一番,藍小燃還跟他一起吃了頓飯。我想應該就是伊文看見的那次,看來我多慮了,羅東並不是給她講我和夏朵的事,但的確是開始破壞我們的感情。
藍小燃為了不傷害他,就趕緊告訴他自己有男朋友了,他又開始追問是誰。起初藍小燃沒告訴她,可在他一直追問下,便把我的大名告訴了他。誰知道這小子竟然認識我,媽的,怕的就是這個,敵明我暗,防不勝防啊。可當他知道後,不但沒有收斂,而且變本加厲,每天短信電話加一倍,還揚言要把藍小燃從我手裏奪走。
據藍小燃說,他可能看我是學校有名的優秀生才敢這樣的,一般好學生都膽小怕事。他要這麼想,他就看走眼了,我就是隻披著羊皮的狼,掀掉羊皮我連人都敢吃。我知道他不是這麼想的,而是衝著報複我來的。後來當藍小燃知道了他叫羅東,馬上猜到他就是和我有過節的那個小白臉。生怕他是衝著我來的,就不再搭理他。
最後他看藍小燃並沒有拋棄我投入他懷抱的意思,就稍微平靜了。而藍小燃偏偏在平安夜晚上主動給他打了一個電話,說了些祝福的話語。壞就壞在這個電話上,我沒有追究藍小燃為什麼要給他打這個電話,也許僅僅是下意識的衝動想法,女孩對喜歡自己關心自己的人總有種說不出來的特殊感覺,即便對他毫無好感,也會在孤獨寂寞的時候想到他。後來藍小燃告訴我,那天她給我宿舍和手機打電話都占線,一生氣就給羅東打了個電話。
羅東接到電話喜出望外,覺得機會來了。掛斷電話就跟一個朋友出去喝酒了,喝美了也喝高了,然後和他朋友倆人在飯館裏嚷嚷要收拾我,他朋友是個東北哥們,爽快地說,你一句話,我明兒紮他。這番話恰好被在隔壁桌吃飯的三班班長聽見了,就告訴了我。此事足以證明“多個朋友多條路”這句話,絕對是真理。
他又給藍小燃打電話說要給我點顏色看看,以顯示他的強大和忠貞的愛情。藍小燃厲色地說,你敢動吳歡一下,我跟你拚命!他厚顏無恥地笑著說,嘿嘿,你不用為我擔心,等著瞧。
聽完之後,我感到有股氣從心底往上湧,藍小燃輕輕地拉拉我的手說,“我錯了,我再也不和人瞎聊天了,你別生氣。”
我強壓著火說:“沒事,你把他宿舍告訴我。”
藍小燃當時就慌了:“你要幹嗎呀?別跟他打架啊,聽說他那東北朋友挺厲害的。”
我從鼻子裏哼了一聲,“放心,東北人不會為他那樣人動真格的。”
“那也不行,我不讓你去。”藍小燃緊緊拽著我的手。
我猛地抽回手,指著她的腦門說,“讓你說就說,給人家打電話的時候想什麼了!”
藍小燃一言不發,低著頭,我看著她眼淚在眼睛裏打轉,自從我認識她以來,她就哭過一回,還是被電影感動的,我一直特喜歡她這點,堅強,不像有些女孩動不動就哭哭啼啼的,不煩都哭煩了。
我看她真哭了,心馬上就軟了,雙手扶著她的肩膀說,“我就是去找他聊聊,保證隻動嘴不動手,免得以後他再煩你。”
她趴在我肩上,抽泣著說,“都怪我,早知道這樣,打死我也不給他打電話。”她萬分懊悔地說,我沒說話,我正在盤算怎麼收拾這小子。“那你千萬別跟他動手啊,不值得。”她囑咐著。
“嗯!放心吧,我才懶得和他動手,動手的事我還留著跟你呢。”
“討厭!”她連哭帶笑地罵我。我心裏想,不動手,看老子踹不死你!
我把藍小燃送回宿舍,跟她們宿舍的人說,你們幫我看著她點,哪都別讓她去。她們連忙圍上來拉住我,冰冰拉著我,叫我千萬別蠻幹。我說不會的,我隻做劉邦不做項羽。她們還是不放我走,我又說,我是有道德,有理想的四有新人,暴力手段是流氓的最愛。後來她們終於相信我,把藍小燃帶回了宿舍。
“老子今天就做一回項羽,就用一次流氓的最愛。不管如何,先打他一頓再說,愛咋咋地!”我在電話裏對鄭飛說。
我在女生宿舍樓前的空地上等待鄭飛他們,沒心情看來來往往的女生,偶爾有打招呼的,我也隻是抿下嘴角當作回應。我沒有單槍匹馬地去找羅東,現在不是孤膽英雄為偶像的年代,足球都講究團隊協作精神。倘若我一人前去,勝了,會背上不把大家當兄弟的惡名;敗了,他們準說,誰叫你不叫我們了,逞什麼英雄,活該!這種不討好又傷感情的事,我怎麼能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