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征,你來我這幾年了?”一個氣質儒雅的中年男人坐在一張奢華的辦公椅上,一邊認真的剪著雪茄,一邊頭也不抬的問道。
“十年,我二十一歲過來的,現在已經三十一了。”靠在辦公室大型落地窗前的年輕男人雙目凝視著窗外,淡淡的答道。
那答話的年輕人麵容清秀,一身藍色牛仔衣褲,脖子上掛著一個刻滿銘文的碧綠色彎月形掛飾,整個人顯得很有朝氣,咋一看上去,就覺得像是一個剛出校門的大學生,一點都不像一個三十多歲的中年人。
中年人點上雪茄,深吸了一口,然後一臉享受似的,雙眼眯著吐出煙霧,透過雪茄燃燒的煙霧注視著這個叫張征的年輕人。
辦公室一片安靜,唯二的兩個人貌似都沒有想要繼續開口的欲望,中年人靜靜的抽著雪茄,阿征則依舊盯著天空。
半響,中年人貌似好奇的問道:“你在看什麼呢?”表情中帶著好奇,可他的語氣中卻聽不出絲毫情緒,很顯然,他隻是想打開現在這沉默的氣氛。
張征保持著不變的姿勢,語氣平靜道:“天陰了,要下雨。”
窗外的天空就像年輕人說的一樣,烏雲黑壓壓的翻滾湧動,看來是有一場暴雨。
中年人雙目閃著精光一閃,感慨道:“是啊!要下雨了。我記得你喜歡在下雨天睡覺。”
張征語氣空靈的歎息道:“十四年前,我的父母就是在下雨天過世的,所以,我不喜歡下雨。每當下雨時,我就通過睡覺來逃避。可是今天,我還不能睡,也不敢睡。”
中年人的臉色頓時陰沉下來,他在煙灰缸裏撚熄了手上的雪茄,沉聲道:“就不能放過我嗎?”
“不能,因為我是警察。”張征語氣很堅決。
中年人知道眼前這個年輕人的性格,說出的話,從來不會更改,死也不會,這是他曾經最欣賞阿征的地方。而現在,他卻要眼睜睜的看著自己被這個他最欣賞的人推下深淵,這是何等的絕望啊!
“十年了,”中年人像是爆發式的咆哮道:“就算養條狗,也該養熟了。你這個連狗都不如的東西!”
張征終於把眼睛從窗外轉到中年人身上,他一臉平靜道:“我不是狗,養我的也不是你。”
“不是我?”中年人嘴角翹了翹,一臉諷刺的笑道:“難道是你的那些顧客?就憑你那個手藝?”
張征摸了摸脖子上掛著的那個彎月形掛飾,微笑道:“就憑這個,我活到現在。當然,還有警察的工資。而你給的錢,我都捐了,沒用一分。”
“記得我們第二次見麵的時候嗎?”中年人雙手環抱,整個人往辦公椅靠背上靠去,一臉嘲諷。
“記得,”張征點頭憋笑道:“你當時直接丟了一遝錢,讓我給你做個木雕,按照你的形象。”說完,他就獨自一個人在那笑了起來,像是惡作劇成功的小孩子一樣的笑容,純潔而調皮。
中年人麵容抽了抽,咬牙切齒道:“然後,你就給我弄出了一坨大便,還是木雕的。”說完,他像是想調節一下坐姿,左手搭在辦公桌上,右手放在桌子下。
一直將精神放在他身上的張征見狀,一臉不屑道:“不要試圖發出警報,你桌子下麵的警報器被我不小心弄壞了。也不要往你抽屜裏麵摸了,裏麵的槍也被我拿走了。”聽到他的話,中年人猛地抽開右手的抽屜,隻見裏麵空空如也,那裏應該放著一把手槍。他知道,他現在唯一的辦法就是打倒眼前這個年輕人,然後跑路。可惜,他也知道,自己根本不是他的對手,當年正是看中了他的身手,才把他拉進來做事的。
看著萎頓下來的中年人,張征像是想起了什麼似的,突然道:“我記得,第一次還有一個漂亮的女孩子陪你一起來的,看起來比我大不了幾歲。”
中年人臉色怔了怔,半晌,才一臉懷念的喃喃道:“那是我初戀,和我同年同月同日生,那天是我們23歲生日,我想讓你做個我的木雕送給她,在我沒時間陪她的時候,有個念想,不那麼孤單。”
張征用力握了握胸口的彎月形掛飾,然後語氣低沉道:“可是,在那之後,我就再也沒有見過她了。”
“死了,”中年人眼中有點濕潤,苦道:“當天晚上,她發現了我的秘密,就讓我自首。嘿嘿,自首?”說完,他還帶著不明意義的笑了兩聲。
“你做下的惡行,自首也是一個死,所以你在知道留不住她的時候,就直接殺了她?”張征突然雙目寒芒一閃,死死的盯著他道。
“哈哈......”中年人滿臉猙獰的邪笑道:“是的。然後我給她做了個棺材,就埋在我的床底下。我找你幫我做那個木雕是想放在她棺材裏的。本來我還想著怎麼麵對她的父母,誰知道,他們在第二天就遭遇車禍,都死了。”語畢,一道閃電從天空劃過,閃電的光芒印在中年人臉上,說不出的邪惡詭異。
張征緩緩地下了頭,頭發遮住了他的雙眼,讓人無法從他的眼神中窺探到什麼。
“轟隆”窗外再次傳來了一聲雷鳴,伴隨而來的,是傾盆大雨。張征把頭緩緩轉向窗外,隻見此刻天上像是掛著長長的輕紗一般,在風中飄搖著,遠方的景色一片朦朧,看什麼都是模模糊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