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年,張征在新安城青山書院整整呆了六年。
這六年裏,張征沒有回過一次青山,也沒有見過青山上的那些人,包括列維。
每一天,他都會賣給“琢雅軒”一個木雕小動物。“琢雅軒”的老板並沒有因為他是一個小孩就壓他的價,從一開始的十兩一個,到後來的一百多兩一個,除去書院的花銷,他還因此攢下了不少的銀子。那些銀子,讓他過上了不錯的生活。
每一天,他都會捧著書,在書院裏四處找人問道。不過最近兩年,他已經沒有人可以問了。反而漸漸的,都是別人向他求教。書院裏的人都很純粹,倒是沒有人因為年紀幼小而輕視他。
可能是過早修煉的原因,張征身體發育以不正常的速度進行著。他雖然現在才九歲,但是人家一眼看去,就會認為這是一個十五歲的壯碩少年。
此時,張征身穿藍袍,腰係青帶,手捧一卷書,正在荷塘邊細細品讀。清風微微拂過,吹起了他沒有束縛的長發,也露出了他清秀的麵容和那一雙明亮的雙眸。
腳步聲從身後響起,張征沒有回頭,依舊隻是在看書。他的神情很專注,就像是天塌下來也無法幹擾到他。
“六年了。”熟悉的聲音在身後響起。
張征身子一震,輕輕的站起身,輕輕的轉過身,如一朵雲般輕柔。
隻見他對著身後之人躬身一禮道:“老師,許久不見,你可安好?”
來人正是列維,六年沒有和張征見過的列維。此刻列維雙眼有些濕潤,帶著不解道:“我很好。你可安好?”
張征站直身子,淡然笑道:“一切安好,勞老師記掛。”
他的臉上始終帶著柔和的笑容,和這裏的儒生們一樣,儒雅謙和,不卑不亢。
看著這樣的張征,列維心中一痛,不由語帶責備道:“這麼多年,怎麼不回青山上看一看?你的師兄和師姐都很想你。”
其實,最想張征的還是他。每次桃花盛開的時候,他都會記起自己當初在花雨林的雪地上抱起張征的情景;每次喝酒的時候,他都會想起張征偷喝自己酒之後的樣子;每次拿起戒尺的時候,他都會想起張征一邊捂頭一邊叫他“少白頭”的場景;每次看到後山的瀑布,他都會想起張征那一張稚嫩中帶著果決的臉......
想著想著,列維的鼻子更酸了,眼淚有點止不住的想要留下來,可是被他憑著修為壓回去了。
看著眼眶有點紅的列維,張征微微一笑,輕聲道:“老師,你們不是一直都在我身邊嗎?”
張征天生強大的靈魂,帶給了他超強的記憶力和敏銳的感知力。在這裏生活的時候,他時常會感應到一些熟悉的氣息出現在自己周圍,藏在自己發現不了的地方。他知道,那些氣息就是青山上的那一群人的。
列維神情一窒,微微搖了搖頭,拿起手中的酒壺喝了一口,苦笑道:“這怎麼能一樣?”
張征沒有再說話,隻是微笑著看著自己的老師。他發現,老師的容貌依舊,但是眼中卻流露出一股滄桑感,這和六年前的列維不一樣。
再次喝了一口酒,列維轉身麵向荷塘,突然語氣沉凝的問道:“說說,你的修為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張征將手中的書放在一旁的石桌上,也轉過身,麵向荷塘,風輕輕揚起了他的長發,卻沒有揚起他的微笑。他淡然道:“沒事,老師不用擔心。”
列維忍不住神情一厲,轉頭對著張征暴喝道:“沒事?你告訴我沒事?你當我瞎了?”
以前由於不想被張征發現,列維時常在遠處看他,以列維的修為,隔著那麼遠,當然發現不了張征的異常。但是現在,倆人差不多麵對麵了,列維如何感應不到張征的狀態?他發現,自己這個弟子的修為居然......消失了。而且,他還不知道這是什麼時候發生的事情,這讓他心痛的同時,也深深的自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