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桃自恃東夷第一美人,被人如此斷然得提起退婚自然像被打到七寸一般,反懟道:“子桑王子說笑了,不過本公主看子桑王子連臉上的麵具都不曾摘下,真是看不出誠意來。”
酒宴之上的一幹眾人又齊刷刷得看向子桑。
子桑半邊臉在黑色麵具之下,唇角看不出任何情緒波動,隻是後背僵直,好像隱忍許久的模樣,終是伸出手,將臉上的麵具緩緩摘下。
越桃看不慣他一副客客氣氣諷刺人的樣子,本想激怒他,想不到他竟然如此聽話,麵具說摘就摘了。大殿之下一時間雅雀無聲,子桑左側臉上自眉腳蔓延到耳下的一塊淺紅色燙傷,將一張本是清雋的臉映襯得格外蒼白,傷疤猙獰得扒在臉上,沒來由得讓人覺得可怖。
子桑深如潭水的雙眸緊緊鎖住越桃略顯驚愕的表情,嘴角牽出一絲譏誚的笑:“這誠意公主滿意了麼?”
越桃忽得大笑出聲:“醜是醜了點,本公主勉為其難。”
大殿中的臣子皆搞不清這兩位王子公主玩的是哪種套路,隻得硬著臉皮直道恭喜。
子桑嘴角笑意收斂,將凶獸麵具重又戴上。鳳鴻氏的臣子們也是相當知趣,再也不曾有一人端著酒杯來尋他敬酒。
於子桑舉箸吃飯,一口一口慢條斯理,仿佛是在自家的庭院之中一般。越桃心情卻是說不出的好,一手支頤,毫不忌諱得看著於子桑的一舉一動。
“桃兒,鬧也鬧夠了,同子桑王子敬杯酒吧。”鳳鴻王對著越桃寵愛道。
“好,父皇。”越桃依舊笑意滿麵,手持銀杯斟了滿滿兩杯,款款向子桑走去。
“敬王子一杯,日後多多照拂!”越桃此話說得曖昧。子桑站起身,一言不發得接下一隻銀杯,揚首喝下。
越桃故作矜持,以袖遮麵喝下一杯,嬌羞道:“本公主很是喜歡子桑王子的踏虹,能否借給本公主騎上兩天。”
於夷盛產良駒,子桑那一匹黑馬更是萬裏挑一。越桃今日已經心癢它很久,見子桑煞是愛惜,糧草飲水都要親喂的樣子,不得不把借馬之事拿到台麵上來說。
提到踏虹,子桑果然有些不情不願,與越桃沉默以對。
“公主喜歡,騎兩日便是。”發話的人是一直坐在子桑身旁的白髯老臣,聽說這是子桑一個官不大不小的舅舅。
“本公主要聽王子親自答應才行。”越桃聲音嬌滴滴的,卻是字字咄咄逼人。
“好,公主請便。”子桑被白髯老臣輕輕推了一下,啟唇平靜道。
“謝謝子桑王子!您對本公主的厚愛,本公主記下了。”越桃巧笑嫣兮。
子桑輕輕點了點頭便坐了下來,依舊認真地吃著飯食。
真是可惜,他那張醜臉擋在麵具之下,不然他的表情必然和吃了蒼蠅差不多。
越桃越想越得意,往席位上走的時候還對正在跳舞的舞娘拋了個媚眼。
……
夢中笙簫之音漸行漸遠,畫麵流傳不息,終是停留在一個郊外高坡之上。
下人們正在埋葬一匹死去的黑馬,越桃靜靜立在坑旁注視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