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年後,冬,無間魔域,萬象集市。
於無因狠狠打了四個噴嚏,把身上的厚襖子裹了裹。
大街上到處打著赤膊,周身冒著熱氣的妖魔。這個全副武裝,隻露出一雙眼睛的小人兒格外與眾不同,但妖魔們倒是見怪不怪,還朝著她笑嘻嘻地打招呼。
“無因,又去打牌啊?”
無因好看的眼睛彎了彎,微笑著搖搖頭,心中暗道:“廢話,這個點哪個賭場開門。”
“無因,昨天又輸錢了啊,當心回去被你娘打屁股啦!”
無因笑著點頭,繼續腹誹:“娘的,會不會說話呢!”
“無因……”
無因撞到一個人牆,腳步頓了頓,抬頭眨著眼。她看清眼前這人,羞答答行了一禮,聲音因為風寒而沙啞軟糯:“你好,繆雨君!”
這個有著斯文名字的魔族猛漢滿臉羞紅,照著剛學來的人族禮儀別別扭扭作了一揖:“無因小姐。”
無因摘下遮臉的麵巾,露出讓人一眼難忘的絕色容顏。
繆雨君心裏咯噔一響,好似入了魔障一般,就連看著她紅唇呼出的白色霧氣都格外勾人心魄。
無因長睫忽閃,臉頰微紅:“繆雨君有什麼事麼?”
“最近要下雪了,我想約你去不夜山看雪。”
無因歪著頭思考了一下。
不夜山的初雪啊,不是那些無間魔域的文藝小青年們最新的朝拜聖物麼。看到第一片不夜山雪花的戀人會一直在一起?傳聞好像是這般說的。
娘的,想凍死老子麼?
無因下意識地緊了緊披風,擺出歉意的一笑:“最近有事,下雪那天可能不在家中呢。”
繆雨果然十分失望:“這……這樣啊。”
“嗯,下回吧。我有事,先告辭了!”
“哦。”繆雨退了兩步,滿臉不舍地看她越行越遠。
無因低著頭穿過狹窄的街道,在一個澡堂邊上的小門麵前停下腳步,她美目掃過門外掛著的“營業中”的小木牌,仰頭看了看破敗的木牌匾。
小靈通。
她熟門熟路地推門進去,店內陳設簡單,像是老舊的當鋪,處處散發著腐木的味道。
無因解下披風,朝著空蕩蕩的店內喊了聲。
“老板!”
櫃台後的六耳魔探出頭,一看是她,笑著抖了抖身上的灰塵,從一堆廢紙之中爬出來。
“無因姑娘。”
無因應了聲,直接扔了一張銀票給他。
“你回來了,看來已經打聽到了。”
六耳魔笑嘻嘻地拿著銀票,露出一口爛牙:“姑娘,您要打聽的人真不好找。不過我阿六出馬,您又舍得花錢。”
“別廢話,說重點。”
“好好!您要找的人已經投胎了,今年十八歲,嫁了個酒鬼,整日被打,流了兩個孩子,生了兩個女兒,過得淒慘喲!她前幾世也過得極苦,幾乎不曾順利活到終老,真是倒黴。”
無因“嗯”了一聲表示知道,隨即陷沉思之中。
六耳魔靠近兩步,貪婪地聞了聞她身上誘人的脂粉味,差點流下口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