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淒涼誰問荒台苦(1 / 2)

他時常想,若不是後來那一支三十人的隊伍尋著了他,尤其是領頭的那個一身黑袍,連真麵目也無法看清的勇士,他想,他上官雲遙是會死在那個荒涼的山穀的。

他記恩。可是在他帶著人反敗為勝,並與朝廷來支援的大軍會和時,他卻找不到那個救他幫他教他的黑衣人了。

他自動地在心裏認了此人為師。

班師回朝時,他被瘋狂追捧,他卻深覺厭倦。於是他開始深居簡出,低調的連自己都快忘了自己。

若不是他還記著仇恨,還記著那些死去的靈魂。

他無法遺忘。也不能遺忘。

如是者,那些在黑夜裏的靈魂哭泣叫囂便隨了他這麼些年,煎熬著他從少年到青年的歲月。

如今,他已是十七歲了,該當娶妻生子傳承煙火的年紀。

可是麵對那些視他為奇貨可居的人時,他的厭煩,冷漠和無情,卻擋不住那些人的狂熱。在那些人的眼裏,他發現自己成了等價交換的物品,赤裸裸的交換!

他隻好躲起來。在這個由萬歲私下給予的風荷園裏汲汲營營著商人之利,讓自己滾滿一身的銅臭。

但是他還是躲不過。

有人要借助帝王的力量來綁牢他,驅使他。他無處可退。於是他想,與其如此,不如自己選一個看著順眼,又能替他擋著外麵那些欲吞了他的眼睛們的,能多少陪他同舟共濟,哪怕隻有一段的女人算了。

他不否認自己自私,但也沒有想害了別人的意思。充其量,他不能給對方愛情而已。但他會視她為親人,尊她敬她,會將侯府的榮耀送與她。隻要她要求的不是他的愛。

可是他找不到,是他太天真了。他忘了女人是人,有血有肉有感情,無論一開始是什麼樣的想法目的,最終都逃不脫生活的軌跡。

當每次明明說好的條件在兩個人日複一日的演習中漸漸變樣,當那些女子們最後都會用著祈求愛憐的眼神楚楚地看著他,他就覺得要瘋了,然後,各走各路。

是他太壞太惡劣嗎?

猶記得最後一個女子臨走時對他的怨懟,她說他是戲弄人的惡魔,是膽小鬼,活該一生痛苦。

是,他其實是個膽小鬼。他不敢讓人知道大名鼎鼎的紫衣侯其實夜不敢寐,隻源於他十三歲時那個月冷關山的殺人場種下的心魔。

誰能來解救他?

可是他卻要在白天扮演他的少年英雄的角色。不得已,不由身。累啊!

他想找個人訴說,可是不知道能找誰。每個人都當他是無所不能的大英雄,他真的不敢流露出一絲半點的情緒,害怕擊碎了他們心中自築的高台,害怕看到他們眼中流露的失望。

他真是看膩了,甚至是害怕了,連不滿痛苦也能忍著不發泄出來的溫柔嫻淑的大家閨秀們。

“女人不都是那樣子的嗎?”朝陽他們不理解。“你到底想找個什麼樣的?滿身開滿鮮花嗎?”

他也迷茫自己到底想要什麼樣的。但無論如何,他不會要讓自己更煩悶苦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