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林深處,有人在跳舞,豔紅的裙擺迷離了追來的晚亭,最終在看到那個女子時化作無聲的歎息。
“淺煙,你們在這裏做什麼?”緩過神來,晚亭疑惑地看著這一幫子男女問道。“排演好了?”
“這不正在排著嘛!”蕭長風從人群中站起身來。
“唔,那正好,我就在這裏看看你們排的吧。”接過雲遙遞過來的氈毯,拉著雲遙找了個地方坐下,晚亭慵懶地靠著雲遙的肩膀,叫眾人開始。
對晚亭這麼公然地親近雲遙,淺煙等人雖然都覺的驚異,但也不敢多嘴說什麼。蕭長風平淡地走過晚亭身邊,似乎當那對情侶是空氣,連眼皮都沒掀一下。
一下午,晚亭和雲遙就泡在梨林中看蕭長風他們的排練情況,淺煙一開始很緊張,再然後是眼神不對,晚亭就仔細地糾正她,還給她出主意,讓她多看看天空的飛鳥和靜止的湖水等等。
“這種劇,因為表演的人不說話,就要全靠眼神和動作去表達內心的喜怒哀樂,來推動劇情發展。所以,眼神是最最重要的。要讓看表演的人,從你的眼神裏麵看懂這個故事,走進這個故事裏麵來,隨著故事的情節歡喜或是悲哀。尤其要記住,眼淚是留給看的人流的,表演的人不要哭,最好能讓眼淚在眼中滾動,但是卻不掉下來。”晚亭向淺煙表達自己的觀點,眾人在一旁認真好奇地聽著。
仿佛一夜之間,全京城裏都響起了《白狐》那深情哀怨的歌聲,就連青樓裏的紅牌花魁們也在努力學習用白狐的演員——淺煙的那種如泣如訴的眼神,“那種讓人心碎的感覺,能讓每一個客人都覺得,自己就是眼前這個女子無悔深愛的對象,極大地滿足了那些人的虛榮心理。”負責打聽消息的青蜓這樣告訴晚亭。“如今淺煙走到哪裏,都有人喊她白狐呢!好多人都捧著銀子來請她賞臉,蕭公子怕這樣下去會不大好,讓我告訴姑娘一聲。”
晚亭想了想蕭長風這話的意思,心中為他這種未雨綢繆的遠見點頭。娛樂城不是青樓,也不是那些唱戲的草台班子,這種被迫去迎合有錢大爺的事,她是堅決不讓的,但是這也要演員們願意配合她才行。否則她在這裏又是三令五申的不許,又是不惜得罪人,那邊卻給她背後捅軟刀子,她不是得不償失嗎?
“準備車子,我要去一趟娛樂城。”晚亭吩咐著,站起來往外走,她要把一切的可能都堵死了,變成不可能才能安心。
車輕馬快,一路上晚亭都在想要怎麼捅破這個窗戶紙。說的太直白她怕那其中有冬瓜娃,碰觸不得,說的婉轉了又擔心沒力度,起不了效果。青蜂聽了她的煩惱,不禁瞪大了眼睛,詫異地看著她道:“姑娘的想法也太複雜了吧?她們都是你的人,你這個做主子的想怎麼做還需要經過他們的同意嗎?她們要不聽你的,隻管攆了就是,這也值得你煩的眉頭皺成個川字的。”
真是一語驚醒夢中人!
晚亭這才想起來,對呀,她們都是簽了契約書的,自己現在是她們的主子,想怎麼做別人根本無法反駁。都怪自己來了這裏這麼久,有些思想卻還是現代的,壓根沒想到這裏沒有“人人平等”這句話。
那就單刀直入吧,把話說白了,她省心,別人也省力。
蕭長風看到她過來,忙要躲開,被晚亭一聲“長風哥”給吼住了。“你躲什麼躲?還是你又做虧心事了?”
“你少小人之心了!我就是累了,想要找個地方歇口氣,誰躲你了?你又不是鬼!”蕭長風冷淡地說著氣死人的話。晚亭轉轉眼珠子,倏然靠近他,詭秘地道:“咦?你怎麼知道我的底細?莫非你是同類?”不等蕭長風反應過來,咯咯笑著走開了,也沒有看見蕭長風那突然爆紅的臉。
有了晚亭的訓誡,原本有些蠢蠢欲動的人也都歇了心思,當然也有後悔自己不該目光短淺,簽了那紙契約的。為此,在晚亭走後,蕭長風冷冷地掃了一遍那幾個人後,淡淡地說:“不要以為自己有今天就是自己的本事!好好想想,在這之前都過的是什麼日子,又有誰對你們有笑臉過?若是沒了敏縣主的劇本和指導,就憑自己,能行嗎?別太把自己當回事了,離了這裏,我保證,你們依舊會一無所有!”一席話,說的眾人低了頭,臉上訕訕的。
晚上青竹吃完了晚飯,出來一眼看見天上掛著一輪明月,清冷的光輝照的遍地如霜,便高興地去叫了大家出來賞月。
“這月亮,一年年的總是這樣不變,可是我們人卻總是經曆離合悲歡,也不知道再過幾年,今天在這裏一起看月亮的人還是不是都在呢!”青蜂看著月亮忽然感慨道。被她這話觸動了心腸的眾人都不覺沉默了。
青竹打破沉默道:“別的姐姐們我不知道,反正我是要跟著姑娘的,到哪裏都一樣。”話音剛落,就被青蛾打了一下子,笑罵她:“生怕人不知道你忠心姑娘似的,逮著機會就急巴巴地申明一通,眼見得就你一個人心裏有姑娘,我們都是死沒良心的!我說你別興過了頭,這日子長著呢,誰敢說這滿話?再者說,你說跟著就跟著了?姑娘可還沒答應你呢!”說的眾人道點頭笑:“正是呢,滿院子就她一個人是好的,我們就都是壞人了!姑娘要不要你還兩說呢,就來說嘴了。”急的青竹一會跟她們撒嬌求饒,一會又拉著晚亭要她保證去哪都帶著自己,像個小貓似的把眾人都折騰了一遍,也笑的大家都直不起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