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剛起來,就聽見門外淅淅瀝瀝的雨聲,晚亭就卷了簾子去看院子裏被雨水衝淋後,顯得更加青綠可愛的花草。青蜂恰好進來,看見她這樣,忙過來給她披上鬥篷,邊說道:“還沒吃早飯呢,就趴在那看雨,也不怕凍著。我就不明白了,那雨年年都下,你怎麼就看不膩?真不知道有什麼好瞧的!”
晚亭回頭衝她笑:“我不光是在看雨,還是在看雨裏的花草樹木呢!你看它們被雨水一澆多有精神,多漂亮!”拉了拉身上的鬥篷又道:“在家裏又不出去,拿這個做什麼?我記得有件彈墨山水的大襖子,你把那件拿來我穿就好了。”
青蜂聽了笑:“那件襖子你是別想穿了,被青竹那個丫頭穿去了,你沒看見,裹得像個粽子似的,走路快點兒就跟在地上滾一般。”
晚亭聽了直笑:“這丫頭,真是無法無天了!我的衣裳私自就敢拿去穿,回頭給我打她屁股去!”
“罷喲!你這話我可不信,哪回不是你慣著那丫頭?平時我們幾個略說她兩句,你就攔著,這會子裝這樣子給誰看啊?”青蜓掀了簾子進來,聽見晚亭的話就撇嘴說道,引得青蜂直笑:“青蜓這話說的很對,我就沒見過像你這樣寵丫頭的!她那樣子哪裏像丫頭?比多少人家的小姐還嬌慣呢!”
“瞧瞧你們兩個,這話聽的人牙酸。感情是看姑娘寵青竹沒寵你們了,在這拈酸呢?”青蝶抄著手走進來搭腔,後麵正跟著青竹。
“看看,又來一個幫腔的!我就是不明白了,青竹她有什麼好,你們一個兩個的這麼寵她?青竹過來,讓姐姐看看你哪裏長了神仙肉,這麼惹姑娘歡喜。”青蜓抬手叫,青竹隻是嘿嘿地笑。
晚亭瞧她身上果然穿著那件彈墨山水的襖子,便笑罵她:“你這死丫頭,真是越發大膽了,連我的衣裳拿了去也敢不說,小心我打你。”
青竹撅嘴:“哪是我不說,明明是你沒往心裏去!昨晚上我就說了,你那時正看書看的有勁呢,根本不理我,說什麼你就是點點頭,我以為你答應了,原來是沒有,害我白歡喜一場。”
“你們瞧瞧,這倒是我的錯了!”晚亭指著她笑著看向眾人:“誰家的丫頭都像你,倒過來怪起主子的?”
眾人笑:“誰家?還不是你家!你慣出來的,這會子想怪誰,跟誰訴苦啊?該!”說著眾人哈哈大笑。
晚亭苦著臉,唉聲歎氣:“唉,我這是自搬石頭砸自腳啊!你們這一個個的都無法無天了,我這主子可真是命苦了。”一語未了,青蛾進來聽見說命苦,便道:“這樣的主子確實命苦,連個丫頭都比她幸福,可也是她自作自受。”
眾人聽了一愣,齊問:“這是什麼話?在說誰呢?”青蛾詫異道:“你們不是在說武昌伯家的事情嗎?”揚了揚手裏的書信:“才在外頭接的,青石說蜜香那丫頭生了個兒子,武昌伯樂的很,因為怕杜家那位使壞,幹脆買了別院,搬了自己的東西跟蜜香和兒子一起住去了。武昌伯府裏冷清清的,就剩杜家的那位和幾個下人,聽說那位氣的快要瘋了似的。”說著遞過信來:“喏,這是武昌伯的報喜信,還說孩子的滿月酒請姑娘一定要賞臉去呢!”
晚亭聽了也為雲飛歡喜,接過信看了,才抬頭問青蛾杜若的事情。
“哦,她啊!那不就是自作的嗎?”青蛾不屑道:“原本武昌伯是想把蜜香母子倆接回去的,可是她不答應不說,還跟武昌伯大吵大鬧,說武昌伯私通她的貼身丫頭,給她臉上抹黑。一會說要鬧到賢妃娘娘那去,一會又說要上大街上找人來評理,更厲害的是,她罵武昌伯不知廉恥,父母的孝期還沒過呢,就跟丫頭……那個了,還整出孽種來。姑娘你想,武昌伯能高興她嗎?結果就吵著吵著把當初什麼下藥的事都扯出來了,她大概是臊了,竟然抬手就打了武昌伯一記嘴巴子。這下好了,武昌伯幹脆就搬走了!”青蛾聳了聳肩說,“你們說,這可不是她自作的麼?”眾人點頭稱是。
晚亭默然。這個杜若本是個聰明的,隻因為愛而不得就陷入了這種境地,她又不知道改正錯誤,就這麼一再地錯下去,還仍執迷不悟,眼看著是毀了。
這個杜若反正和她也不是朋友,她也懶的管這閑事,還是想想滿月禮送什麼是正經。因為想起送禮,忽然想起秦煦來,天氣越來越冷,他每天都要去皇宮裏請安,雖說有馬車,但她發現那人似乎更愛騎馬。晚亭想著,以往都是這個哥哥給她好東西,如今她也要投桃報李才成。自己悄悄做的那樣東西正好適合,不光可以給秦煦雲遙還有哥哥們,就連送禮也是可以的,而且又新鮮,保證不會跟別人的禮物相同。
“你們都過來,我有件事要大家去做。”晚亭將屋裏的幾個人都叫過來,吩咐了一番,還特地說明要保密。大家答應了,紛紛告退,青蛾留在最後麵,等青竹她們都出去了,才回頭悄悄地對晚亭說:“姑娘,那個青蓮還是早點打發出去吧。”
晚亭一驚,忙走過去悄聲問:“怎麼?你發現什麼了嗎?”
“我,”青蛾剛說了一個字,忙推開門看了看外麵一眼,才又回頭悄聲說:“我也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前天我瞧見她出去,問她時她說逛逛繡莊,可是我後來在一座宅子門口看見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