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代價!權勢頂峰的代價!
晚亭隻是歎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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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陣風過,樹上的葉子飄落在晚亭的袖口。
又是春天了呢!
那個春天曾讓她倍覺寒冷。那個春天他與她分別。
他說,晚亭,相信我,等我,我會來找你。
於是,晚亭就等了。已經等了他十二年了。
可是他在哪裏呢?他還記得自己許下的諾言嗎?還記得有一個笑著對他說,今生今世,再也沒力氣和勇氣去愛別人的女子麼?還記得那個寧肯喝醉了酒笑著也不肯流淚給他看,卻一個人躲在黑暗中疼的撕心裂肺死去活來偽裝堅強的女子麼?
生若不能同寢,死也必要同穴。這是他說的,她都記得,想忘也忘不了。
伸手接下一片落葉,晚亭淡淡的笑,淡淡的想著那個刻入自己骨髓的眉眼。
春天又來了,雲遙,你在哪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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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冬季清晨的薄霧煙一般的籠在京城的四野時,一匹黑色駿馬如同閃電劃過城門,馬上的騎士微勒了下韁繩,轉頭看了看身後的城牆。那裏,曾是自己住過的地方,有自己的親朋好友,喜怒哀樂。如今都要放下了,有不舍,但卻無法阻擋他的腳步。
回頭,輕斥一聲,駿馬揚蹄而去。
她和他都等了太久了。再等下去,他怕無力承擔。
城樓上,一襲青衫的男子靜靜佇立。拂曉的寒風吹動他空蕩蕩的左袖,如同空中翻飛的蝶。
“要幸福啊,你們。”他喃喃低語。
東叔,如今已是東伯踏進了這個金碧輝煌,讓許多人心生雜念的地方。
“皇上,紫衣侯,薨。”
龍案後的明黃身影一抖,手中筆啪地折了。
片刻的死寂後,他喃喃道:“走了,他終於走了,從此解脫了。”可自己還要在這冰冷莊嚴肅穆的活棺材裏呆下去,不知到何年何月。
執筆,揮手在紙上寫下:
風住塵香花已盡,日晚倦梳頭。物是人非事事休,欲語淚先流。
聞說雙溪春尚好,也擬泛輕舟。隻恐雙溪舴艋舟,載不動,許多愁。
遙遠的記憶紛至遝來,那個總是愛穿著淺淡衣衫,有著誰也比不了的歌喉的人似乎正對著他淺淺地笑。誰能知道,在他慶陽帝的心底有一個人影,有一個誰也抹不去的印跡?即使他後來再也沒說過。
擲筆,緊緊捏住紙箋,深深地揉碎成粉末,望空拋去。紙屑如同紛揚的雪花飄飄落下,散落在了他的衣襟上。
重新拿起奏折,認真的批閱下去。
門外,許皇後和榮貴妃靜靜的站著,忽而,皇後笑了:“這梨花開的真像雪花呢。”
“是啊,花又開了。”榮貴妃也笑了。
(全文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