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撫摸那上了年歲的筆記本,他眼眸低斂,昏沉低迷的火光裏,男人深邃的眸裏隱約有些微微的紅暈。
聲聲如囈語:“阿九啊阿九,若知你終成我致命毒藥,還不如當年,與你舉案齊眉白首到頭。”
長夜孤獨,他無數次懺悔過,卻無人訴說。
懺悔越深,越難放手,舍斷不得,終成執念。
桑嫵已經離開有那麼一會兒了,風從洞開的落地門吹來,冷意死死入骨,屏風後的人,始終低垂眉目,寶貝般翻看少女的筆記本。
字字讀過,寸寸肝腸斷。
老管家在門口站了許久,才聽見顧庭斯幽幽問:“這個時候,她應該已經到了雲上之巔了吧。”
“算算時間,小姐應該是到了。”老管家看了一眼屋內的掛鍾,恭敬回答.
寂深的屋內,緩緩傳出了男人低沉暗啞的笑聲,聽來震撼人心的詭異和涼薄:“當身邊的人一個個湮滅,她便該知道,這世上,隻有我還在原地等她。”
隻要她一回頭,就能夠看到他站在她的身後。
老管家略略彎著身,臉色藏在陰影裏,多少有些悵然。
顧先生的手段和心思,他仔細想來總覺得過於偏執極端,但是他又不敢說什麼,主仆有別。
他淡淡詢問:“顧先生,要不要老奴去把小姐接回來,這個時候,她大抵是不大好了。”
一想到雲上之巔的情景,老管家早早便可預見桑嫵的情況。
“傷心是難免的。”
顧庭斯的聲音悠悠晃晃,聽來夢幻,幾分慵懶,幾分邪魅,溫溫淡淡似在輕笑:“她很快就明白,左右他人生死的,是她的選擇。”
他答應不逼她,那便不逼她。
她會自己長大,明白過來,隻有回到他的身邊,才是解除他人生死魔咒的最正確做法。
老管家明白顧庭斯的意思,點了點頭,躬身退了下去。
腳步聲輕輕遠去,屋內又歸於沉寂,死一般的寂靜,無半點人氣。
男人坐在黑暗中,喃喃輕語:“小阿九,我不逼你,終有一日,你會心甘情願的,回到我的身邊。”
因為這世上,再沒人能比我更愛你,窮盡百年生與死。
夜已深了,桑嫵從出租車下來的時候,入目的是高聳入雲的層樓,冰冷的鋼筋水泥鑄成的商業中心,寒風掠過,清冷寂寥。
幾乎看不到人影,隻有大廈門前巡夜的保安,舉著手電筒緩緩走過。
夜裏風寒,保安縮了一下脖子,嘴裏嘟噥罵了一句鬼天氣,很快就往前走去,繼續巡視。
從顧庭斯那裏離開,因為不知道陸悅君的電話,她在路上給溫妮打了一個電話,讓她通知木靈和陸悅君趕過來。
等她到雲頂之巔的時候,正好看見一輛黑色豪華保姆車開過來,就在她的跟前停了下來。
陸寧率先從扯上跳下來,拉開車門,把陸悅君從車上扶了下來。
見到站在寒風中的桑嫵,陸悅君急切開口:“阿年呢?他在哪裏?”
風情嫵媚的女人滿臉焦慮,對陸末年的擔憂半點不虛假,她環顧了一遍四周,沒見著陸末年,目光又殷殷切切地落回到了桑嫵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