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顧一切的抱起了那具屍體,任淚水肆無忌憚的流下來……如果可以,她隻希望,這一切都是一場噩夢。
怎麼會……怎麼會……怎麼會!
她流著淚,輕輕撫摸著屍體的每一個部位,明明昨天,這個身體還在微笑著對她說話,這雙手還準備給她做最喜歡的截餅……怎麼一眨眼,就變成了……在摸到娘的手時,她忽然感到有點異樣,好像少了點什麼……對了,戒指!那枚翠玉戒!這是娘絕不會離手的東西,怎麼會不見了呢?
她放下來了屍體,擦了擦臉上的淚痕,看了一眼身邊的鄰居,開口問道,“王嬸,到底怎麼會著火的?”
王嬸歎了一口氣,“這我就不知道了,不過火好像是從劉家燒起來的。”
長恭心裏一緊,火不是從自家燒起來的,而且除了那隻戒指,娘身上的其他首飾都不缺,很明顯不是謀財害命。那麼,為什麼那隻戒指會不見呢?
除非……
她的腦中電光石火般閃過一個念頭。
除非……這不是娘的屍體!
這個匪夷所思的念頭,讓她的心情頓時激動起來,如果娘沒有死的,娘究竟去了什麼地方呢?
眼下,她又該怎麼辦呢?
在鄰居們的幫助下,長恭埋了那具屍體,做了個簡單的墓碑。在眾人同情的目光中,她向大家告了別。
現在唯一能幫助她的人,恐怕就是遠在鄴城的斛律光了。
所以,她要去……鄴城。
也許,對於才八歲的她來說,前方是困難重重,但是,隻要有一線希望,她都不會放棄。
已經失去了父親的她,不能連母親也失去了。
鄴城。
位於城東的斛律將軍府內,正傳出了一陣悠揚的笛子聲。
春雨綿綿,涼風如水,拂過窗外的翠竹,拂動水藻般的竹影。影間漏下的雨絲,斜斜地撒在房內那位吹笛少年的身上,為他披上了一層朦朧的色彩。
“四弟?”從房外傳來的一聲輕喚打斷了笛聲,少年的眼中閃過一絲不悅,聲音卻是溫和似春風,“二哥,什麼事?”
“四弟,門外來了一個小孩,說是有重要事要找爹。”
“小孩?”少年放下了笛子,抬起了頭,隻見他眉目俊秀,光華清貴,正是斛律光最為鍾愛的四兒子……斛律恒迦。
“我看那小孩倒像個乞丐,不過他讓我把這把匕首交給爹,說爹一看到就會知道他是誰。”恒迦的二哥斛律須達一邊說著,一邊走了進來。
恒迦接過了匕首,打量了一番,道,“那個孩子呢?”
“還在門口等著回話呢。”須達盯著那把匕首,“四弟,你認得這把匕首嗎?
恒迦微微一笑,“二哥,我想先見見那個孩子。”
斛律府的正門外,長恭正急切的往門裏望,希望早點看到斛律光的身影。她剛上前了一步,就被門口的護衛擋下了來。
那侍衛朝她一瞪眼,“小乞丐,你就在這裏等著!”
她退後了一步,低頭看了看自己那雙破破爛爛的鞋子,髒亂不堪的衣服,以及渾身散發出來的臭味,也難怪別人把她當作乞丐了。
從長安到鄴城,這一路上她也不知自己到底吃了多少苦,餓肚子是經常的事,往往有了上頓沒下頓,晚上無處可去,隻能與鼠蟻為伍,更別說還有別人的冷眼相對,甚至是惡言相向,要不是遇到了好心人送了她一程,她恐怕還不能這麼順利趕到鄴城。
不過,隻要能見到斛律叔叔……
“二公子,四公子。”門口的護衛的聲音忽然響起,很明顯地帶了幾分謙卑。
長恭抬起頭來,隻見到兩位貴公子打扮的少年,不由脫口道,“斛律叔叔呢?”
須達皺起了眉,恒迦的眼中掠過了一絲驚訝之,隨後又化為了淡淡的笑意。
“你到底是什麼人?”須達略帶鄙夷的看了她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