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上次的落湖事件後,長恭就被逼著每天去大哥的書房習字。陽光微熏,照在身上暖洋洋的,她寫著寫著又忍不住去見周公了。
隻見一本書嗖的飛來,“砰!“她的腦袋上就重重挨了一下。
“大哥,怎麼你也像三哥一樣粗魯啊。”她惱怒的揉了揉自己的腦袋,抬眼一看,原來拿書砸她的正是她的好三哥。
“啊,三哥,你怎麼在這裏?”她忽然有種不好的預感。
孝琬的臉上是一副備受打擊的樣子,原來,他在可愛的弟弟心目裏隻是個粗魯的人……隻是個粗魯的人……好傷心啊……孝瑜微微一笑,“長恭,昨天教你的詩詞背給我聽聽。”
長恭點了點頭,搖頭晃腦的念了起來,“新買五尺刀,懸著中梁柱,一日三摩挲,劇於十五。”
“背得不錯,現在說給我聽聽是什麼意思。”孝瑜悠然自得的喝了一口茶,似笑非笑的看著她。
“嗯,嗯……”長恭嗯了半天,她哪裏知道什麼意思啊……能背下來就不錯了。
“這麼簡單的都不會?”孝瑜笑道。
“誰說我不會。”她瞪了瞪他,“是說有個人,買了把五尺長的刀,掛在屋子的梁柱上,一天要摸上三次,嗯,每天,每天還要殺死十五個人!”
“哈哈哈!”她的話音剛落,就見到孝琬已經笑得直不起腰來,孝瑜的整張臉都在抽搐……“唉……”孝瑜無奈的歎了一口氣,“這是說,在我們北方民族男兒眼裏,一把刀勝過了十五六歲的少,明白了嗎?”
長恭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隻能怪以前娘教她的時候,她從來不曾仔細聽。所以才鬧了個這麼大的笑話。
娘……娘到底在哪裏?
想到這裏,她的心情一下子降到了冰點……
“四弟,三哥和你開玩笑呢,生氣了嗎?”孝琬見她忽然神異常,還以為是因為自己取笑她而惹得她不高興。她剛想說話,忽然聽得有侍衛在門口高聲道,“各位公子,斛律將軍來府上了,夫人請各位公子盡快到廳裏相迎。“長恭頓時心中大喜,斛律叔叔……他終於回來了!
再見到斛律光時,長恭忽然不知道該說什麼,隻覺得胸口有什麼不斷湧動,仿佛就要掙紮要跑出來……“斛律叔叔……”她喃喃叫了一聲,不顧周圍人的目光,直接撲進了斛律光的懷裏,哇的一聲哭了出來。
失去母親的悲傷,長途跋涉的辛苦,被趕出門的委屈,種種的一切,在隱忍了許多天後,終於找到了一個爆發口,可以盡情的宣泄出來……“長恭……“斛律光安慰的輕拍她的背,“我剛回來就聽說這件事了,長恭……堅強一點,你是個男孩子,要堅強一點,知道嗎?”長恭也不說話,隻是緊緊抓著斛律光的衣襟一個勁的哭。
畢竟,她也不過是個八歲的孩子。
“這孩子,怎麼哭個不停了。”長公主輕歎了一口氣,拿出了一塊絹帕遞到了長恭的麵前,輕輕替她擦了擦眼淚,“好了,長恭,別哭了,你看,斛律將軍可是連府裏都沒回就直接來這裏看你了。”
聽長公主這麼一說,長恭這才留意到斛律光的身上居然還穿著盔甲,俊朗的眉目間彌漫著掩飾不住的疲憊,焦急和擔憂。
“高夫人,既然我回來了,那麼我就把長恭帶回府了。”斛律光起身說道。
“啊!那怎麼行!”孝琬立刻瞪大了眼睛。
“那倒是正好,看長恭和將軍如此親熱,想必也更喜歡和將軍……”靜儀在一旁剛說了半句,就被長公主的眼神製止了。
“靜儀,休得胡說。”長公主轉向了斛律光,唇邊挽起了一個淡淡的笑容,“斛律將軍,長恭是我先夫的骨血,也是我們高家的人,如今好不容易才回來,如果現在讓長恭跟著您走,這不是讓天下人笑話我這個當家的,笑話我們高家嗎?當然了……”她平靜的說道,“如果高家的人都不在了,那麼將長恭托付給將軍也是合情合理。”
斛律光微微一愣,雖然有些不悅,卻又找不出反駁的話,長公主的話綿裏藏針,顯然,如果他執意要帶走長恭的話,理虧的就是他。
“長恭,你想跟我回府嗎?”他轉頭問長恭,如果長恭要跟他回去,那麼他也顧不得這麼多了。
長恭側頭想了想,對著長公主道,“大娘,我好想斛律叔叔,可不可以先和叔叔說點悄悄話?”
長公主點了點頭。
“斛律叔叔,你跟我來,“長恭拉起了斛律光的手,“來看看我的房間好不好?”
斛律光一時也不明白長恭要做什麼,也就任由著她拉到了房間。
一進房間,長恭就在他耳邊低語,“斛律叔叔,我覺得我娘可能沒死。”在斛律光露出了震驚的表情後,她就把自己的猜測原原本本說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