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長恭驚得差點跳了起來,“突厥公主?”
“嗯,確切的說,她是我的雇主。我既然收了錢,就要帶你離開這裏。”他一邊說著,一邊從懷裏掏出了一封信。長恭忙不迭的搶過來一看,上麵隻是歪歪扭扭地寫了幾個字,“長恭,這個疤麵男人是來救你的!”
見到這幾個這狗爬般的醜字,長恭更是大驚,這不是小鐵的字嗎?什麼時候她成了突厥公主了?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她驀的又想到了什麼,低聲道,“她怎麼會知道我沒死?她又怎麼知道我在這裏?”
“在下什麼都不知道,請娘娘自己去問她就是。”木易麵無表情地看著她,“隻要我帶你離開這裏,她就會親自帶人來接應。”
“那麼什麼時候……”長恭抑製不住內心的激動,有太多太多的疑惑想要問小鐵。
“現在一切都已經準備好了,娘娘,我是來帶你走的。”他看著她,“事不宜遲,今夜就走。”
長恭剛點了點頭,忽然又搖了搖頭,“不行,我的孩子還在這裏,我要帶他一起走。”
木易忽然扯了扯嘴角,“娘娘,這個根本就不是你的孩子。你的孩子,在出生那天就被我想辦法帶出了宮外,現在正在突厥公主那裏。”
長恭恍若突遭重擊,難以置信地顫聲道,“你說什麼?”
“忘了嗎?娘娘,在你要看孩子之前,產婆將孩子抱去旁邊的房間清洗,就是在那個時候,我們用了一招移花接木。”
“我們?你是說……”長恭忽然回憶起了那一天,皇後和產婆之間那個奇怪的眼神。
“還有皇後。”他不慌不忙地說道,“今夜的離開,也是皇後安排的。”
“這不是我的孩子?我的孩子……被換了?皇後她又怎麼會和你……”她一時有些接受不了這個意外,但想到真正的孩子在小鐵手裏,心裏又稍稍平靜了一些。
“娘娘,有些事情你也沒必要知道。如果想離開這裏,就跟我走。”木易一邊說著,一邊踏出了房門。
長恭隻是猶豫了一下,又看了看那個熟睡的孩子,俯身輕輕親了他一下,雖然不知是誰家的孩子,但畢竟也有過一個月的母子緣。做完這一切,她也立刻跟了出去。
兩人走到一半的時候,忽然見有人驚慌地衝著這個方向跑了過來,見到木易結結巴巴道,“不,不好了,計劃失敗了,皇上剛才將皇後關了起來……現在正派了人要來抓您……”
木易像是預料到了一般,倒也不驚慌,隻是說了一句,“知道了。”
眼看著不遠處人聲鼎沸,火把通明,果然是正朝著這個方向而來。長恭心裏一急,往四周張望了一下,忽然發現這附近正是以前有秘道的房間。於是她也管不了那麼多,將木易拉了進去,“你現在這裏躲一陣子,我先出去把他引開,他應該不會傷害我的。”說著,她歎了一口氣,看了一眼那副美人圖道,“這房裏有通向外麵的秘道,本來開啟秘道的機關就在美人的畫上,隻可惜被他給改了。”
木易的眼神一亮,若有所思地盯住了那副美人圖。
長恭正打算走出去,忽聽他說了一句,“你不用出去。就算沒有皇後的相助,宇文邕也奈我不得。”
她愣了愣,倒是驚訝於他此時的鎮靜。
就在她猶豫的時候,房間的門忽然被重重撞開了!
她就算不抬頭,也知道站在門口的那個人是誰。
一片薄雲飄過,將淡淡的月光略微遮住。也在這一瞬間,她抬頭看清了那人的眼睛。似乎恍惚的一抹掠過後,他的眼神裏倒沒有憤怒的神色,隻有看透一切的犀利和冰冷。
冰冷卻平靜地,凝視著自己。
阿耶就站立在皇上側後方,看著他被火把光亮映出的側麵輪廓的剪影,時不時撲粘一兩片雪花,就在臉頰上漸漸融化,那象刀削斧鑿出來的微微上挑的眉梢眼角卻不曾抽動過一下,任憑冰水流過肌膚,流經唇角,一滴滴落入看不到底的暗黑。
他的眼神忽然變了。
長恭心裏一緊,忽然想起,當年自己刺傷他的時候……他也是如此的眼神。涼意向四肢百骸滲去,她強忍胸中的酸漲,張了張口想要說什麼……“抓起來。”低沉的三個字,忽然從宇文邕的口中冷冷說出。
像是不容許給自己反悔的機會,在她還未來得及仔細體會這三個字的時候,他迅速地略揮了揮手,琥珀色的瞳孔泛出冰冷狠絕。
充滿絕望的冰冷狠絕。
有意讓每個人都看清楚,聽清楚般,他一字字大聲道,“把他們全都抓起來,押入大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