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從未想過自己會如何死去,這個問題就像是從沒人告訴過我為什麼會來到這個世界上。沒有人會和我商量,他們就把我帶到這個世界上麵對各種困難和疑問。
這些未來的疑問是不是就藏在過去的秘密裏?
今天是我父親失蹤的第2天。
我的父親可能失蹤遠遠超過了48小時,他一向行無定蹤,要以此判斷特別的困難。
此刻,我正坐在陰涼舒適的派出所裏等待報失蹤,並沒有表麵上這麼鎮定,隻是為了掩飾慌張故作平靜,在目送了一個歇斯底裏的哭號的女人,一位失去了女兒的母親以後,終於輪到我。
坐在電腦後接受報案的是一位年輕的女警察,她長得挺漂亮的,但我不認為她是美的,她對於別人的痛苦表現的很木然。
“失蹤人姓名、年齡、職業,寫清楚,你先去填個表。”她抽出兩張打印著密密麻麻油墨的紙張叫我都填上。
她錄入了信息,又辦了一些其他手續,說“已經幫你登記好了,會在全國網絡發布一定會精心竭力幫你尋找。”
等了這麼久,就為這句話。在我推開門的一瞬間,聽到她嘀咕了一句:“有案底啊。”
推門出去,隔壁辦公室的一個便裝男子和一個男警官在小聲說話,隻聽那警官說:“一定會精心竭力幫您找到。”
等走過去的時候,看見他對麵的男子大腹便便,腦滿腸肥,背對著的警官手裏像寶一樣的攥著一張狗的“靚照”。
走出派出所,天大地大要去哪裏找失蹤的父親?
我的父親叫鍾正凱,今年50歲,是個海員。一年大約有大半年在海上漂泊,我和他團聚的日子很少,有時候他春節都不會回家。因為在海上,他也極少打電話給我。上大學以後,他很少來看我,我對他的影響還保留在我少年時代他嚴厲急躁的形象。
就這麼毫無預兆的他消失了,沒半點線索、沒半點提防。消失以後我才發現自己對他知之甚少,隻知道他會每個月準時給我打錢,連他上班的公司叫什麼名字都不知道。對,我會發現他失蹤,也是因為他上個月底30號的時候沒給我按時打錢。
回到家,在慚愧和勞累中,很快雙眼一黑,睡著了。
又是那個夢!困擾我九年的噩夢!
那個夢是我的秘密,沒有和任何人說起過,似乎這不足道對外人說起。
夢中的我看上去很小,因為視線始終在很低的位置,我看見父親瘋狂的在家裏大喊大叫,很快他就痛苦的躺在地上。我嚇得不敢動彈,隻從門縫裏望著他。母親走了過去,顯然是猶豫了片刻,她半跪在地上,一臉畏懼地看著他。
我害怕的打量四周,周圍居然是一片黑暗,根本想不起自己在什麼地方,所有的光線都來自於門縫。
躺在地上的父親聲聲的悲鳴,就像黑夜裏嘶叫的野貓,一點不像人類可以發出的聲音。母親蓬頭散發的半跪著,從畏懼變為了滿臉驚愕。
接著父親就不見了,蜷縮在地上的像是一隻燒焦的猴子,全身烏黑,一張扭曲變形的臉上,有一對血紅的眼睛。它盯著母親的時候,她嘴裏的喘息聲和他的“咯咯咯”聲同時停止了。我發出一聲聲的慘叫,黑猴子望向我。
每回夢到這個時候就停止了,我大汗淋漓的醒來。這個夢和破碎的現實有時候關係呢?為什麼腦中關於媽媽的記憶這麼少呢?
擦了擦額頭上的汗,看了一眼時間,淩晨十二點整,打算翻身再睡一覺,突然感覺到這個房間除了自己還有別的生命存在。一抬頭,一個滿身是血的人影站在床前。
那人耷拉著腦袋,留下兩行血淚滴到地上,嘴裏發出“咯咯咯”聲。突然像有一根線扯住了他無力的頭,他像個提線木偶一樣緩緩的抬起沉重的頭顱,焦黑的麵目看不清表情。
是我的父親!
幸好,外麵夜歸的汽車喇叭叫醒了我,否則我一定會被嚇得魂飛魄散。
打開床頭燈,鬧鍾顯示現在的時間是十二點整。
我有點困惑,剛才不是已經醒過一次了,怎麼時間還是沒有變化。
一回頭,一個人影站在床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