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 月亮與太陽之戀2(1 / 2)

我很多次拿起電話,撥易明亮的號碼,通了立馬又掛斷。心想,他那人啊,那麼多美女圍著,怕他對我不感興趣,我是男人又不是美女。主要是我害怕麵對自己,我讀的一直是貴族學校,爸媽對我管教也嚴,我也很乖,安心讀書,從沒想過情感方麵的事。第一次喜歡一個人竟然是男人,而不是女人,這多可怕啊。我又是家裏的獨子,傳承香火什麼的還得靠我呢,是吧?中國有句老話便是無後為大。大約一星期後,我收到亮的消息,很簡短,隻一句話,速回電話。易明亮。一看這語氣我就感覺他是個被寵壞的孩子。他是上午10點來鍾發過來的,我故意沒馬上打給他。半小時後,我又收到他消息,你不記得我了?我是電影學院的易明亮,上次跟你們聯誼,穿紅羽絨服的那個,中原一點紅。我還是克製住自己的激動,魂魄分離地吃完了中午飯還是沒搭理他,沒一會兒我又收到他消息,今晚八點,北京人藝,不見不散。我還是沒給他電話,不過晚上我一吃完飯早早就坐公交去了那邊,坐進的是附近的咖啡館。我遲了20分鍾才過去,見亮在門口不停地搓著手,哈氣到手上,不停地張望。我一出現他興奮地笑了,來了?我一走近他,沒想到,他竟然用手摸了下我的臉頰,我低著頭,臉跟火燒了似的。他說,你還害羞啊?哥哥摸弟弟而已。快進去吧,開演不少時間了。我問他,你怎麼知道我會來。他說,你不是來了麼。我問,你為什麼不早點進去?他說,等你啊,你不來,我一直等,等到你來為止。我問,今天演的是什麼劇目。他說,《蔡文姬》。你不知道弄兩張票多難,這劇太火了,也實在好看,我想看這劇好長時間了。他說完這句,我為剛才的故意遲到,有些羞愧。他說,快找座位吧,蔡文姬可是個有戲的女人,博學多才,命運淒慘,婚姻不幸。我們找好座位,他看得很認真,偶爾朝我笑笑。不知道為什麼,他朝我笑時,我總能感覺到。劇演完後,我們去吃宵夜。他說,這些日子在忙著做功課,準備麵試一個電視劇的主角。編劇河石的劇本。你知道河石吧?我說,河石誰不認識呢?他的劇堪比瓊瑤劇,做一個紅一個。他的主演哪個不紅得發紫?他信心十足地說,是啊,我就要挑戰高難度,演完這個就一舉成名。再也不用演下三濫的角色,從此片約紛至遝來,應接不暇,眼花繚亂。我笑著說,做你個黃粱美夢吧。他哈哈笑著說,夢,這是夢,沒夢了,人生哪來精彩?沒夢,如何去追尋?我說,你會成功的。他說,你知道為什麼那天我穿紅色羽絨服麼?我說,我哪知道你啊。他說,上次麵試一個電視劇失敗了,心情不好。我要穿紅色衝掉那黴氣。總有一天,我要比那羽絨服還紅,我是火,燒遍大江南北。我笑笑說,你快畢業了?他說,嗯,不然我也不那麼著急麵試啊。你呢?我說,大一。他說,果然是小弟弟。快喊哥哥!我不好意思低下頭。他說,喊嘛,小聲點。你比我小嘛,理所當然當你哥哥。我至今也分不清為什麼張嘴喊了他一小聲哥哥。他湊到我耳邊說,你知道嗎,GAY圈裏哥哥是老公的意思,弟弟是老婆的意思。我詫異地望著他。他摸摸我的頭說,我沒嚇到你吧?我沒說話,隻是低著頭,心裏翻江倒海。他接著說,弟弟。說的玩的。我又不會對你怎樣。我們是親兄弟。直到我們吃完夜宵,他送我回到宿舍,我都沒跟他說話。他站在我宿舍門口,看著我進,等我進到門裏時,他才說,記得給我電話。我沒做聲。我到了宿舍後,才隔著玻璃窗望樓下看,他不見了。我心裏竟然生出一絲惆悵。

接下來,我把CALL機關了,宿舍有我的電話都讓同學說,我不在。因為我害怕他CALL我,我會情不自禁地跟他約會。可腦裏總浮現亮的紅羽絨服,浮現亮的微笑,浮現他哈氣到手上的動作,他飄逸的長發,他的鼻子,他的眼睛,他的一切一切。我時不時地走到窗戶邊,渴望又害怕看到他就站在那裏。直到第八天的中午,我準備午休時,聽到亮在喊我的名字。他就站在宿舍下,對著我宿舍窗戶吼,小青!小青!……我興衝衝地跑到窗戶口,他對著我笑。我說,你上來啊。他說,你下來,你媽媽叫我帶點禮物給你呢。我當然知道他在撒謊,他怎麼可能認識我媽媽呢,那時我媽媽在美國呢。我答應著他說,稍等!馬上就下來。他說,快點,別跟個小姑娘似的。我披了件外套,就出去了。他在前麵走,我保持著一段距離跟在他後麵。我跟他來到偏遠的足球場,足球場跟斑馬似的,草皮被踩壞了,也沒人修,球網也沒了,隻剩下光禿禿鏽跡斑斑而且還彎曲的門杠。他眼睛明顯濕潤了,望著我說,你怎麼不理我了?上次我們不是好好的麼?我把你嚇到了?我低頭不語。他說,上次那隻是玩笑。別放心上。跟你在一起,我覺得很開心。我每天都CALL你,你從不回複,給電話,你又不接。你不知道我心裏多難受。我說,我害怕。他問,害怕什麼?我說,我每天都想你,害怕喜歡你。他剛才陰鬱的表情忽然晴朗了,滿臉堆著笑,刮了下我鼻子說,我還以為你討厭我。怕我什麼?又不會吃了你,疼惜你還來不及呢。我說,你是男人,我也是男人。這不可怕麼?他說,你真是小笨蛋,人類有10%的同性戀呢,動物界也存在。這有什麼可怕的?隻要真心喜歡就行了。他走近我,抱著我。他那氣息讓我昏迷,我仿佛喝醉了酒,罪搭搭地趴在他肩膀上。我問他,最近忙什麼?他說,還不是一輪又一輪的麵試。不過都很順利,把他們都PK掉了。隻剩下下個月的最後麵試,到時編劇河石會親自到場,定誰據說他說了算。我問,不是導演說了算麼?他說,他名望大啊,瓊瑤劇還不是瓊瑤說了算啊。我問,還有幾個人進入最後一輪的呢?他說,三個。他們倆實力都蠻強的,有一定資曆,演過幾部電視劇的主演呢。數我最青澀呢。我說,觀眾也需要新麵孔,你一定能PK掉他們的。亮忽然推開了我。他對我說,快跑!有人來了。隻見遠處一群穿著球衣的學生朝這邊走過來。亮飛快地朝教學樓那邊跑去,我也跟著跑,不過一頭霧水。他不顧一切地跑,不一會兒就不見蹤影了。我心裏很不開心,很惆悵,有強烈的被欺騙的感覺。我放下腳步,仿佛一隻落單的候鳥,孤獨地行走在人行道上。偶爾經過的行人,恍若一道道影子,沒有呼吸,沒有重量,沒有聲音,我隻聽到從我心裏湧出的心裂開的聲音,那聲音就如玻璃摔在地上,全碎了,玻璃尖還繼續刺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