蜂蜜鎮昌隆大車店王掌櫃的,是小眼睛的親大舅哥呢。
在草上飛綹子的時候,昌隆大車店就是小眼睛的貓冬之所。昌隆大車店雖然地處城鎮,但往往看似危險的地方更安全。幾年的綠林生活,使小眼睛深諳趨利避害之道。
一年,天剛一殺冷,草上飛綹子就暫時散夥下山了。小眼睛、小高麗等幾個人來到了昌隆大車店。他們相中了後院兒大車店做為庫房的幾間平房,隱蔽又安靜,就多花些錢包了下來。他們輕易不走出大車店半步,一天天的,除了賭就是吃就是喝。反正兜裏的錢足夠一個冬天的花銷了,要啥東西,讓大車店掌櫃的去街裏買;要吃香的甜的酸的辣的,讓大車店的灶房去做,可勁兒吃,可勁兒造。他們吃罷早飯,抹抹嘴兒,便在嗆得人透不過氣來的辛辣的旱煙味中,開始了他們一天的活動,或吹大牛,或耍小錢兒,或聽書聽曲兒。特別是那些葷戲班子演出的二人轉《臊西廂》啦《馬寡婦開店》啦《藍橋》啦,使他們大呼小叫,血脈僨張……
一天,大車店請來一撥葷戲班子演出二人轉。看完了,他們晚上躺在炕上誰都睡不著了。
“看跳坑子的(跳坑子的:匪語,賣藝的,也叫耍髒錢的)舞舞紮紮了一天,咋就不困了呢。”有人提議說:“讓單打一給咱們講瞎話吧。”
屋子裏有南北兩鋪大炕,北炕堆滿了店裏存放的被褥,幾個人晚上就都睡在南炕。要是沒有唱戲的、說書的,又沒喝得爛醉如泥,一躺在炕上就開始講瞎話,這是他們大車店夜生活的必修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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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真是的,扯山(扯山:匪語,閑扯)咋就急歪了呢。”皮大氅也趕緊起來拽住了單打一,當和事佬,連連說:“睡覺,睡覺啦!”
剛才還一片嬉笑之聲的屋子一下子就安靜了下來。不一會兒,就此起彼伏的響起了鼾聲一片。
天還沒亮,皮大氅就被一潑老尿憋醒了。他赤條條的走到放在屋地下的破水筲前,“嘩嘩”地尿了個痛快淋漓。突然,他抬頭影影綽綽的看見炕頭兒的炕沿兒上趴著一個人,被嚇得一拘斂,心想,小眼睛怎麼啦,咋趴在那兒呢。他小心翼翼的走過去,輕輕的拍了拍,沒想到這一拍不要緊,那個人“呼啦”一下就倒下了。皮大氅一蹦高兒躥到一邊,嚎咾就是一嗓子:“不好啦,小眼睛死啦!”
炕上的人都爬起來,驚訝地問:“咋地啦,咋地啦?”
皮大氅指著光溜溜的躺在地下的那個人,腔調都變了:“小眼睛,小眼睛咋死了呢?”
有人點亮了洋油燈,大家仔細一看,躺在地上的人根本不是小眼睛,而是單打一。他的手裏攥著一把明晃晃的匕首,眼睛瞪得大大的,一副死不瞑目的樣子。大家十分不解,疑問道:“咋回事兒呀,單打一咋死在這兒了呢?”
“是啊,小眼睛呢?”
大家七手八腳的掀開小眼睛的被窩兒,裏麵沒人,隻是擺了一床卷成卷兒的褥子和一個長條枕頭。長條枕頭被刀捅開了一個窟窿,裏麵裝著的蕎麥皮子撒了一炕。
“小眼睛呢?”皮大氅端起洋油燈,可屋子撒眸。
小眼睛在北炕的被窩垛上出溜下來,說:“我在這嘎達呢!”
“咋回事兒啊,這是?”皮大氅問他。
“咋回事兒?”小眼睛指指地上手握尖刀的單打一和自己原來睡覺的炕頭兒,“還用我說嗎?”
幾個人好像是明白了,又好像不太明白。
皮大氅問:“那單打一是咋死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