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高手原名崔高,小時候在山東老家習過武,身強體壯,膂力過人。他闖關東來到北大荒的時候,已是初冬時節。他信馬由韁的走進一個屯子,正趕上一家大戶人家往房頂上曬高粱,一麻袋裝兩鬥,一百多斤,幾個長工一人扛著一個袋子,走在跳板上栽栽愣愣的樣子,他看了覺得特別好笑。他走向前去,問道:“東家,雇人嗎?”
“雇人?”東家覺得奇怪,“地廖場光的,都收拾完秋了,長工這就要回去貓冬了,雇什麼人?你要是想幹活,明年春天再來吧。”
“我閑著也是閑著,幫東家扛麻袋吧。晌午供我吃一頓飯就行。”
東家打量了一下崔高的身板兒,又看看堆在地上小山似的高粱,感到自己一點兒也不吃虧,點點頭,同意了。
崔高走到高粱堆跟前,彎下腰,一把摟起一袋子高粱,夾在了腋窩下麵,又對旁邊的長工喊道:“老哥,幫幫手,再遞給我一個。”
兩個長工抬起一袋子高粱,崔高接在手裏,一顛,就夾在了另一個腋窩裏。他邁開大步,“噔噔”的走上跳板,氣不長出,麵不改色。把東家和那些幹活的長工眼睛都看瞠瞠了。
常言說,身大力不虧。但,有力氣的人,食量也驚人。東家給長工預備的晌午飯是新黃米麵蒸的粘糕,崔高一個人就吃了八斤。食量大如牛哦。
東家晌午自己喝點兒小酒,邊喝邊琢磨,這個小山東兒尿性,幹活一個頂倆兒也綽綽有餘,應該留下他。他吃完飯,就急忙去夥房找人。夥房裏沒人,長工房裏也是一個人都沒有。東家走出長工房,聽到場院裏傳來一陣陣的叫好聲,循聲走過去,發現一個人在彎腰把打場用的石頭滾子提起來,舉過頭頂,然後,再“嘭”的一聲扔到地上,然後,再舉起來,再“嘭”的一聲扔下去。圍觀的長工們一邊叫好,一邊數數:“59--60--61--”
“你們這是幹啥呢?”
崔高見是東家來了,把石頭滾子子扔到地上,拍拍兩手上的灰土,笑著說:“吃飽了沒事兒幹,消化消化食兒!”
“我還以為你吃完飯就走了呢。”
“我也沒事兒幹,說走抬腿就走。”
“你別走了。”
“東家有事兒?”
“你就在這兒幹活吧,等場院也沒活兒了,你留下來當護院。”
“那敢情好了,謝謝東家收留!”崔高給東家做了一揖。
那個兵荒馬亂的年月,老百姓想安居樂業的過日子,不容易。沒多久,這個大戶人家就被一支綹子盯上了。綹子的馬隊輪番衝擊,崔高他們那些護院拚命阻擊,一時打得難分難解。
崔高從炮台裏走出來,站在圍牆上,高喊道:“各位好漢,咱們這個打法不行!你們打不進來,我們也沒法兒過太平日子。你們退出一槍之地,咱們比武論輸贏吧!”
綹子裏一個刀疤臉的壯漢驅馬向前,樂嗬嗬的說:“你這個法子倒是挺新鮮!”他根本沒把一個護院放在眼裏,大大咧咧地說:“那你說吧,怎麼比?”
崔高說:“這麼著,咱們倆各打對方三拳,誰被打倒了就得聽對方的。我要是被你打倒了,你們隨便進圍子,想拿啥拿啥;你要是被我打倒了,那今後你們就不許踏進這圍子一步。”
刀疤臉一聽,說:“行!我們先退出一槍之地,你來吧。”
崔高獨自一人走出了土圍子,來到刀疤臉的綹隊。他雙手抱拳,施了一禮,說:“坐不改姓行不更名,我姓崔,單名高!”
“我名如其貌。”刀疤臉也趕緊回禮道:“一望便知--刀疤臉!”
“怎麼說你們也是遠道來的,我就是這個圍子的,也算是主人。”崔高說:“我得讓著你啊,你先出拳吧。”
刀疤臉毫不客氣,使出渾身的力氣,掄起重拳直搗崔高的胸口,“嗵嗵嗵”就是三拳。可崔高就像是一根樁子立在那裏,紋絲不動。
到崔高出拳了,崔高又很有風度地一抱拳,說了一聲:“得罪了。”話音剛落,“咚”地一拳擊向刀疤臉的腹部,隻見刀疤臉立即用兩手捂住肚子,大口地喘氣,直不起腰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