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到寢室倒在床上平息一下心情,決定什麼都不想了,然後準備睡覺。這時寢室裏誰的手機響了起來。接著便聽見男哥躲在被窩裏竊竊私語。過了一會男哥的抽泣聲就傳了過來。我起床坐到男哥的床邊,拍拍他的肩膀問道:“好端端的你哭什麼?”男哥起身一下子摟住我的脖子哭出聲來。哭聲悲憤異常。我拍拍他的頭說:“你有什麼事跟我說,反正我什麼事都辦不了!”我本來想逗逗他,可他哭的卻越發的厲害。寢室的其他人也相繼的醒了過來。都在旁邊轉來轉去束手無策。
我對男哥說:“男哥你換個人抱抱,我睡衣上全是鼻涕。”男哥根本沒理會。隻是接著哭。我跟其他人打個手勢示意他們把男哥拉開。其他人捏手捏腳的把男哥從我的身上拉開。拉開之前他還不忘拉起我的衣襟擦了下鼻涕。
之後的這一夜我們都在聽男哥講故事。故事講得八哥和AK睡著了,剩下的人接著聽。等他倆醒了我和七哥接著睡。周而複始我們睡睡醒醒倒班了三次。最後男哥睡著了我們在把故事拚在一起。
故事應該從男哥十歲的時候說起。這一年男哥的母親因肺癌去世了。扔下他和他六歲的妹妹。男哥父親常年酗酒賭博。所以男哥的母親將所有的積蓄都交給了他的外公。並把男哥和他的妹妹托付給了他的外公。外公這麼多年沒有辜負男哥母親的囑咐。將男哥和他的妹妹撫養成人。而男哥的外公剛剛去世了。因為太遠男哥沒法回去見外公一麵。
其實一個很簡單的悲情故事。不知道為什麼男哥足足講了一個晚上。回想起之前的男哥一向很堅強。大學四年裏我們沒人看得出他的家境是如此的窘迫。或許是他一直都不想讓我們知道。知道後我們微不足道的憐憫就隻能讓他比我們矮上一頭。本來開始大大咧咧的他內心卻如此的強大。
很多人喜歡示弱,然後來剝奪別人對他的同情。比如星光大道的參賽選手。在拉選票的時候哭得一塌糊塗。有時我都不知道他為什麼哭。也許是他上一個選手哭的很慘。我一定要比他更慘。然後努力的回憶自己的悲催遭遇,突然發現自己很幸福。那就編一個吧。反正臉皮是虛的,出了名是實的。堅強的人不會被一眼看穿,懦弱的人反到值得同情。那我們又何必堅強。
男哥外公出殯那天晚上。我和老七走了一個多小時才找到一家殯儀用品店的門。買了很多的紙錢。我們深知自己能為男哥做得少之又少。或許這樣做隻是讓我們內心好受一點。讓我們平複因無能為力而產生的愧疚感。我們在學校的一個十字路口裏燒起了紙錢。那個夜裏天空中烏雲密布電閃雷鳴,像是要下一場很大的雨。晚風格外的寒冷濕潤,吹得四處樹木沙沙作響。男哥紅腫的眼睛周圍裹著一圈淚痕。火光映在他深邃的瞳孔上。他嘴裏一直念念有詞,但是我們聽不清。我們彼此安靜著往火堆裏扔紙錢。燃燒的火星不斷被風吹向時而劃過閃電的夜空。過了一會狂風大作而火堆卻巋然不動,真像是逝者在天有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