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35章 咫尺千山隔(1)(1 / 3)

我給逗樂了,同齊放相視而笑。齊放讓下人把大箱子一個個搬進來,我一眼便覺頭一個搬運工長相甚是俊秀,再定睛細看,果然是孟寅。齊放微微凝神細聽外間一會兒,向孟寅略一點頭。孟寅便告訴我他調查蘭生的結果,“那玉門關確有一鎮曰黃兩鎮,但是二十年前忽來一陣疫症,全鎮三百號人口一月之內全部沒了。可是就在十年前,來了一群關內移民,又經營起了黃兩鎮。在潘正越攻打肅州時,全鎮一百來號人口又轉眼消失了,引為方圓幾百裏的一件奇事。這恐怕確為幽冥教的一個據點。不過曾有商旅經過那黃兩鎮,說是從未見過或聽說過一個叫蘭生的俊俏小二。”孟寅透過窗欞看了一眼正在院子裏同於飛燕說話的蘭生。小忠站在他們身邊,謹慎地看著我們。

齊放冷冷道:“此人身手矯健輕靈,必有至少二三十年的功力作底,暗人至高境界便是人為地抹去記憶,方可無聲無息地接近目標,不被疑忌,以期行刺,主子還是早做打算為妙。”他做了一個殺的姿勢。

我明白他擔心這個蘭生可能有一天會轉性害我。可是看著蘭生寂寞的背影,我總是沒來由地感到一陣憐惜和悲傷,決定暫時不與他理論,卻暗中打定主意,總有一日我要挖出這個蘭生心底最深的秘密。

我換了一個話題,對孟寅說道:“太子殿下可讓夏表給我帶話?”孟寅立時斂眉躬身道:“小人傳殿下口諭:卿逢家兄,孤甚欣慰,特賜象牙十對,珍珠一箱,珊瑚二尊,金、銀各一箱,各色小玩意一箱,聊作日常用度,亦可做與家兄見麵薄禮。本待親躬接卿回宮,奈何身體抱恙,望卿念吾兒夕顏念母之痛,早回黔中娘家靜候孤之佳音。”他沒有讓我回葉榆,而是先回君家寨,可見大皇宮中的確情勢有些緊張,估計是大理王還真給逼急了。奇了怪了,以往他兒子同我拌嘴,被我氣得上躥下跳時,他也就在旁邊樂嗬嗬地幫著勸段月容說女人一定要疼、一定要寵,但就是不能同她們的長頭發一般見識。有一次我同一大幫子生意場上的商業夥伴聚會,一開始說好是玩高雅的曲水流觴的賽詩會,沒想到到了晚上就是不放我走,一定要讓看瓜洲最出名的“春戲”,也就是男色女色表演,我推托不得,陪了一天一夜。等回到府裏後,臉上的肌肉已經全笑僵了,回到房裏還要對著段月容那張臭臉,一個勁地嘰嘰歪歪地質問我到底做了什麼,還罵我喜新厭舊,水性楊花,TMD我最煩他翻來覆去罵我這兩句了。

我忍無可忍,大聲吼回:臭娘們,你知不知道做個男人很累啊,你給爺安靜點。話一吼出立即後悔。段月容氣得就要摔我的寶貝汝窯茶杯,我奮力搶救國寶,在與歹徒的殊死搏鬥中,無意間戴著鋼護腕的左肘撞上了歹徒的臉正中,當晚他的鼻子血流了一地,他氣得一天吃不下飯,任我萬般解釋、道歉就是不聽,哼哼唧唧地揚言必要我十倍奉還。

當時的我心中暗暗冷笑:還什麼,你還倒欠爺好幾年軍費、心理創傷費以及青春損失費,爺都沒要你吐出來呢。沒想到第三天大理王的密詔十萬火急地到了,措辭極其嚴厲地責怪段月容擅離軍隊過久,並且來攪亂我的生意,並召段月容立刻回前線,乍一聽好像是幫了我一個大忙,可仔細聽來又在字裏行間暗示我得給他寶貝兒子下跪認錯才行。

當時我以為以段月容的脾氣不會這麼快回心轉意,沒想到段月容已主動收了悍婦的臉,收拾好行裝,跑到我這裏來沉著臉同我辭行了。那時的他腫著鼻子定定地看著我,眼中除了流露出萬般不舍外,還有一種難言的恐懼。後來他讓孟寅偷偷把大理王的幾個眼線查出來,然後以各種名義調到前線或是前往險惡的高棉叢林走貨,當然這些大理王的心腹此後沒有一個活著回來。

那時可能大理王已經開始對我嚴重攪亂段月容的使命而生氣了,但也不至於搞得要像這次又是下死手殺我,又是把他寶貝兒子圈禁起來,好像有點太過了吧。

我輕聲問道:“太子身體怎麼樣了?”孟寅抬頭,杏目隱有淚痕,“殿下身體甚虛。弓月城之變所受大傷尚未痊愈他便堅持要來汝州,此次大傷雖未危及性命,但扯出舊傷來,且太醫擔憂殿下晚上淺眠驚覺,影響傷口正常複愈,王上甚憂。”他欲言又止,看了看齊放,最後鼓起勇氣道:“奴婢私忖,殿下其實隻為思念娘娘,擔心娘娘無人護佑,且現今洛洛貴人寵冠後宮,進言王上應誅惡婢,清君側,而王上甚是器重於她,又及真臘有光義王舊部叛亂,兩頭自顧不暇,故而王上不容殿下貿然北上。近日殿下觀星象有將星複出,且南巫亦算得一卦,三國南北朝將有大變動,請娘娘一定早回君家寨為妙。不出一月他會親自來接您回家,彼時無論您想見誰皆易如反掌,隻是現下萬萬不要插手漢家爭霸為妙。”孟寅說完,忍不住淚流滿麵,捂著嘴嗚咽起來。

我一時間不知道怎麼安慰他。

齊放往門外看了看,似乎確定沒有人在圍觀或是探聽消息,便露出兩個酒窩,“我出來得匆忙,殿下隻來得及讓我還轉告姑娘一句話:‘真正的仇恨如何能夠輕易得解?’”段月容這是怎麼了?囑咐了這個,又囑咐那個,哎,哎?!叫我聽哪一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