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日子……想到要與師父分別，且再見之日未知，清卿便愁眉苦臉。縱然月夜靜好，一片美景她卻無心欣賞。原本清冷的月光因心境顯得更加清冷，一如今日師父看她的眼神。白衣冷冷，眉目清清，沐歸如月一樣，清冷淡漠。有時是暖春的月，柔和無害，有時則為臘冬的月，冰冷傷人。
反正他變不成太陽，永遠溫暖人心的太陽。
哎……
足尖輕點，清卿踏風而行，身姿靈巧如月下起舞的精靈。石玉教給她的乘風步她已學了有七八成，僅僅幾天而已。
這乘風步的口訣十分好記，清卿自歎學武功如此之快，若當時選擇的是江湖，而非修仙，她的人生又會是怎樣一番光景呢？
“咦？”她瞧見前方的屋子仍有燭光晃動。這麼晚了，誰還會在靈堂？那裏擺放著已故弟子的靈位，並無其他。許是打掃靈堂的弟子今日遲了一些……清卿為自己的膽小找著借口。
還是趕緊回去吧……
月光下，仙人負手而立。今夜涼風習習，吹得廣帶交錯，發絲輕揚。沐歸聞腳步聲回首，清冷的身姿如月，溫柔的眼神亦如月。
“清卿。”
不知道為何，她鼻子一酸。
隻這一聲，便足夠了。
有一種喜歡，是刨根問底的喜歡。他的喜怒哀樂都想分擔，苦苦追尋其眉間的一絲皺紋，不放過神色裏的半點憂慮。
還有一種喜歡，是放下一切的喜歡。縱有千萬種疑問，一肚子的委屈埋怨，在看見他的那一刻，便都放下了。
“徒兒在。”
“過來。”
一步一步走過去，清卿見師父朝自己伸出手。
這是……
她有些愣神。師父依舊保持著這個姿勢，不急不惱，等著她的回應。
清卿還小的時候，沐歸常會牽著她，待她大一些之後，便與沐歸少有接觸了。清卿遲疑了一下，終是將手覆上了他的掌心。
好溫暖。
沐歸輕輕握住清卿的手，她的手並不像普通姑娘的手那般小巧柔軟。清卿的手很瘦長，骨骼分明，細細摩挲，指腹還有薄繭。
“那日清卿醉酒，是為師抱你回去。”沐歸望著她通紅的臉頰，冷不丁說了這一句。
抱都抱過了，言下之意就是不要害羞。
“我知道。”清卿的聲音細若蚊蠅。難道能是她夢遊爬回去，還給自己好好蓋上了被子的？清卿隻是不願回想，那樣的師父，太不真實了。溫柔的懷抱如置身飄絮，迷迷糊糊中，她總感覺師父盯著自己的眼神，格外溫柔繾綣。那一切都太美好了，她隻當是一場夢，好好收藏在心底。
咳咳……
終究是被古人同化了，牽個手就臉紅。
“坐下。”
“唔。”聞聲乖乖坐下，清卿好奇的盯著沐歸的背影。這大半夜的，師父把她帶到房裏，到底要做些什麼？
沐歸再回頭時，手中靜靜躺著一支木簪。
這木簪在稀疏的月光下散發著柔柔的光芒，其樣式很是簡單，簪尾處雕刻的花朵辯不出是什麼花，因為這雕刻功夫實在有些粗獷，但也因此顯得瀟灑寫意。這簪子……難道是師父自己做的？清卿拿起木簪，感受著那一刀一刻的紋理，還有清淡的木香。簪子上混雜的清冷的竹葉味，是師父的氣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