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相遇(1 / 3)

京城,明月樓。

明月樓本是煙花地,無奈紮根天子腳下,就如同教育局旁邊的學校不敢補課一般,明月樓的姑娘,自然不敢恣意奔放。一介青樓卻開得逼格奇高,走得小眾消費路線,為平民百姓所不齒。那些個姑娘甩著熏香手帕吆喝來客的場景,在京城是見不到的。

從始至今,明月樓就一直是官家富賈的消遣盛地。樓如其名,裝潢考究,風格清淡雅致,從外少見門庭若市,但其銷金的程度卻一點也不亞於錦州的醉人樓。

“久等了。”來者是位男子,其聲音好似山中清流,伴隨著一陣呤叮珠響,身後的幽幽絲竹聲即刻成了陪襯。

用折扇挑起珠簾,他卻不入座,因為正主還未發話。身為被邀之人,來遲他自知理虧。簾幕下,男子白皙的臉龐被微暖的燭光熏陶,如暖玉生煙,模糊了眸子裏其他的情緒。明明來遲了,他的眉眼卻帶著笑意,張揚盡顯,又無法讓人生厭。因其容貌,恐怕這世間難有人與之匹敵,而姿絕貌美之人,世界自然是待他友好許多。

即便對坐的,也是位男子。

“無礙。”司景越隻抬了一眼,想必已經看厭了這張俊美異常的臉:“子兄遲到,我早習以為常。”

前科累累的某人笑了笑,大方坐下。

“子某遲到,是有原因的。”

“哦?”

“家中美姬不能來這京中遊玩,很是遺憾。正逢花巧節,子某便在途中費了些時間,幫她們捎帶節日花燈。”

司景越這才注意到子夜歌身旁的花燈,這花燈做的是小蛇模樣,整體青綠,與子夜歌一身張揚的紅衣形成了古怪的對比。美男再美,終也架不住這紅配綠。

“不過一盞花燈而已,子兄可費了不少時間。”眼神不想在這青綠上多停留一秒,他垂眸,嘴角泄出一絲笑。司景越“不少”兩個字念的極慢,表明此刻不爽的心情。很難想象這樣的他,曾經被清卿欺負得死死的。

“因為要猜燈謎呀。”子夜歌眨眨眼睛,語氣突然調皮起來。他知道,無論怎樣,對坐的人都不會同他發火。即便是極在意守時的司景越,在自己姍姍來遲的時候,頂多也隻能用眼神鄙視一下罷了。

不等司景越開口,子夜歌便報出了燈謎:“峰巒俊俏豈相同,人在草木中。”

“這前後句並不搭。”司景越直接說道。

“打兩字,猜一物。”子夜歌無視他的話,笑笑。

司景越當下了然,卻未作答,而是先給自己斟上一杯酒,默默啜飲。

“殿下送的贈禮,恕在下並不喜歡。”子夜歌話鋒一轉:“可既已過手,哪有將贈禮退還的道理?子某思考一番之後,便將它燒了。”這事兒常人聽到,定覺得子夜歌不知好歹,簡直作死。太子送的物什,不好好供著也就罷了,居然還將其燒了,且說得那麼雲淡風輕,根本就是嫌自己活得太長了。

誠然,子夜歌活得是有些長,但還沒長到讓他嫌棄的地步。

“哦?”司景越的聲音裏一點都聽不出怒意,他不過略微驚訝,然後笑著說道:“也是,怪我考慮不周。”

說罷,他便為子夜歌也斟上了一杯酒。這舉動旁人看來實在費解:明明是對方燒了他的贈禮,駁了他的麵子,他不生氣也就罷了,還像是自己做錯了似的,給對方倒酒賠罪。

子夜歌將杯裏的酒一飲而盡:“殿下是知道的,子某很不喜歡盆栽這一類的東西。好好的活物,非得裝在盆盆罐罐裏苟生,活著不如死了。”

司景越當然知道。這京中最著名的酒樓瓊萃樓,和這京中最好的首飾店鎏金閣,它們的幕後老板,便是眼前這位。兩家店的裝潢皆齊全考究,卻不見一件盆景植物,原因便是子夜歌不喜歡盆景。這也是當初清卿覺得鎏金閣有些奇怪的原因。

“子兄的言論永遠那麼精辟。”讓他不由的想到更多。

“承蒙誇獎。殿下送的這兩株紅日山茶自是美極,據說這“紅日”栽培甚難,不愧為通幽進貢的貢品,如此一來,倒惹來了不少窺花之人。子某很是厭惡偷雞摸狗之事,便幫殿下將他們悉數除之,同這花一起葬了。”

“喔,如此甚好。”是二哥那邊的人,還是四弟那邊的人?

子夜歌仿佛看透了司景越的心思:“想來殿下的兄長,一定對殿下關愛有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