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鋼身後若不是有牆托住他,很可能就被蘇一這一把搡得摔個四腳朝天。他知道蘇一是氣極了,自己心裏也有愧,半點都不敢惱,低聲下氣賠不是:“我也不知道他們在啤酒裏摻了白酒,我後來罵他們了,一會回去我還要罵。”
楊鋼回去罵他的隊友之前,先被蘇一罵了個狗血淋頭。他隻有低眉順眼地乖乖挨罵,好在蘇一無心多罵他,劈頭蓋臉地數落了幾句就回鍾國的房間照顧他去了。他趁機溜之大吉,走之前突然想起:“蘇一,鍾國的手機在我這。”
蘇一的眼睛又瞪圓了:“他的手機怎麼會在你那?”
楊鋼知道這事一說出來又要挨罵,哈也不說,隻是陪著笑臉把手機往床頭櫃上一放:“這事……以後再說,我先走了。”
看他那付心虛的樣子蘇一就知道他肯定沒幹好事,拿起手機一看果然黑屏關機。原來是楊鋼拿著鍾國的手機關機了,難怪她沒辦法聯係上他。她就知道,鍾國是絕對不會關機的。一下午因焦急等待引發的怨恨,頃刻間煙消雲散。
視線從手機轉到昏睡中鍾國的臉,他的臉色潮紅,眉心緊緊蹙著,滿臉痛苦之色。睡得也極不安穩,頭無意識地側過來又側過去,時不時發出一聲低微的呻吟,他看起來很不舒服。
蘇一知道喝醉酒的人是很難受的,尤其是鍾國平時不喝酒,這次一下喝了三杯白加啤。他的反應會比別人更嚴重。楊鋼剛剛說他在醫院打針輸液,輸了兩瓶藥水才緩過勁來。一時她心疼極了,那種心疼,像被人用一枚長針從心尖直刺到心底。細而深,一線牽扯的疼。
鍾國這次醉酒醉得很厲害,一直到第二天中午才稍稍清醒了一點。惡心的感覺持續了好幾天,那幾天他什麼東西都吃不下,連他最愛吃的清蒸魚都喚不起他的胃口。吃什麼都想吐,卻又吐不出來,難受極了。
而最令他難受的,是全身大片大片地長了酒疹。胸前背後甚至大腿上,都紅彤彤地布滿了細細密密的疹子。仿佛滾了一身紅芝麻,又熱又癢。鍾媽媽找診所的醫生拿了幾種治過敏的藥讓他吃,吃下去卻見效甚微。沒辦法,隻有等它自己慢慢好了。
蘇一把楊鋼恨得咬牙切齒:“以後你不要再跟他出去了,看看他這次把你折騰的。”
鍾國渾身乏力地躺在床上,很倦很倦的樣子,臉色蒼白,唇色發青,像剛剛大病過一場。他確實被折騰得不輕,卻還有氣無力地替楊鋼辯護:“不關他的事,是他那個同學偷偷摻的酒。”
“我不管,我隻知道是他把你叫去弄出來的事。”
蘇一當然隻會怪楊鋼,他把人領走時好好的,回來時卻是背回來的,她能不怪他嗎?鍾國知道她在氣頭上,不要跟她糾結這個問題。於是岔開話:“我身上好癢啊。”
確實是很癢,他忍不住用手去撓。他身上穿的是一套運動式背心短褲,肌膚上大片大片的疹子又紅又腫地露出來。
蘇一製止他:“不能去抓,越抓越癢,”
“可是不抓癢得很難受。”
“我家有花露水,我去拿來給你搽一搽,應該會舒服一點。”
蘇一跑回家拿花露水時,突然想起她給鍾國買的手機鏈,趕緊從小背包裏翻出來。一翻還看到了那份《體壇周報》,當然是一起帶過去。
報紙在鍾國麵前一揚,他意外又歡喜,虛弱地笑:“你幫我買報紙了!我剛剛還在想,周三的《體壇周報》沒看到,錯過了那一期呢。”
《體壇周報》這份報紙,鍾國風雨無阻每期必買來閱讀,已經是經年的習慣。錯過了一期沒看到覺得若有所憾,現在這個遺憾沒有了。
“今天周五又有一期,下午我出去幫你買。”
鍾國滿足地歎息:“有女朋友真好。”
“我還給你買了東西。你看,”蘇一把那個翡翠豬生肖手機鏈在他眼前晃,再把自己已經拴了同款手機鏈的手機也給他看。“我買了一對玉石手機鏈,我一個你一個掛在手機上。玉石是開過光的,有辟邪護身的作用,還刻了我們倆的名字。喜歡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