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兩天,報上登出來,行政院會議通過,任命唐縱為內政部政務次長。
沈醉和許多軍統同事去向他道喜。不少人希望能通過他的關係轉到地方行政單位去。
唐縱馬上表示:“今後你們的工作會更忙,更重要,隻怕人才還不夠用,哪還能提這方麵的工作。就是我請你們來幫忙,戴先生也不肯給我。”
大家一聽這話,都知道他是婉言謝絕,所很多人對他都不高興。有人心裏暗罵他氣量狹窄,忘了自己的出身之處。
不過唐縱和戴笠之間的誤會,已進一步加深了。唐縱覺得要對戴笠多加防備。
但過不多久,唐縱就不再為這一誤會擔心了。這倒不是戴笠寬宏大量,原諒了他,而是因為誤會自動消失了。而誤會自動消失的原因,卻是戴笠乘飛機時摔死了。人都不在世間,誤會自然也隨之而去了。
戴笠從抗戰勝利後,忙於在各大城市間飛來飛去,進行“劫”收,金錢美女摟得不少。但後來蔣介石不準他抓建海軍,還要裁撤軍統,許多煩心的問題一個接一個,他隻好仍舊借工作之名,在各大城市間飛行,以逃避這些問題。沒想到在從青島飛往上海途中,被人暗算,飛機出了事,一堆汙濁的血肉摔在大地上。
戴笠摔死,蔣介石自然要念他過去的犬馬之勞,頗感傷悼。而胡宗南、杜月笙等引戴笠為聲援者,不覺茫然若失,感到損失巨大,今後辦事更加困難。
軍統局內部的反應不一。有很多人突然失去這位鐵腕人物的發號施令,感覺很不適應。不過,目前最重要的事,還是處理善後。
3月20日晚上,戴笠摔死的消息被證實以後,第二天沈醉準備飛去南京料理戴笠後事的時候,毛人鳳找了他和一些親信商量。
毛人鳳顯得很悲痛的樣子,說人死不能複生,戴局長是已經離我們而去了,我們要化悲痛為力量,繼續把軍統的工作做好。目前最重要的事,是要打報告給總裁,請求派人主持軍統的工作,你們說,派誰好?”
大家思考著,沒有說話。
毛人鳳說:“我想請派鄭介民來,你們認為如何?”
這是大家都同意的。大家都不願意派唐縱來主持軍統工作。沈醉提出請派唐,立刻就有人反對:“唐先生來不行。他為人太拘謹,氣量又小,在他手下工作不方便的地方太多。”
“上次我們請他幫忙轉到地方行政工作上去,他一點也不幫忙,太不講情麵。”
而鄭介民一向不注意小問題。加上鄭當時在北平正任軍調部國民黨的委員,由鄭繼任,等於由毛人鳳負責;如由唐縱繼任,他馬上就會來主持,什麼都抓得緊。所以毛人鳳和親信們都不願意唐縱來。
最後由毛人鳳決定,這事就這麼定下來。毛人風對沈醉說:“你去南京之前,這個消息不要告訴唐先生。”
沈醉回答說:“好的。”
毛人鳳再三盯囑:“這次商談的情況,更不能讓唐先生知道。”
沈醉答應著。
但是第二天去南京給戴笠收戶之前,沈醉一大早就跑去看唐縱。沈醉和唐縱的關係比鄭介民的要好得多,又和唐縱是湖南同鄉,所以要把商談的情況告訴唐縱。
唐縱對沈醉的一早來訪有些奇怪。
沈醉對他說:“我要到南京去給戴先生辦理後事,來和你告別一下。”
唐縱說:“那麼你辛苦了。”
沈醉把昨天晚上大家和毛人鳳商談的情況一五一十地告訴了唐縱。
唐縱不動聲色地聽著。等沈醉講完以後,唐縱苦笑了一下,才慢騰騰地說:“他們不希望我去,我也不想去收拾這個爛攤子。”
沈醉有點著急。因為軍統局內有三派勢力,即湖南幫、浙江幫、廣東幫。湖南幫以唐縱為首,浙江幫自然以戴笠為首,廣東幫則以鄭介民為首。戴笠在時,浙江幫占絕對上風,好像軍統局內並沒有什麼幫派之分。如今戴笠一死,三派肯定要互相爭鬥。以湖南人的聰明能幹,再加上唐縱的能力又比鄭介民、毛人鳳強得多,軍統局不難成為湖南幫的天下。
想到這裏,沈醉臨走時勸告唐縱:“唐兄,你千萬不要有什麼表示,知道就行了。”
唐縱微微一笑,說:“我幾時隨便說過話?我是真不想管這個爛攤子。”唐縱倒希望軍統攤子越爛越好,自己反正是已經下定決心在政治上發展了的。
沈醉就不再勸他,趕到南京去辦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