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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小妖怪,居然睡著了……
睡著也是好的,問題是,你睡著前能放開我嗎!
之燼哭笑不得,隻能以極其憋屈的姿態,慢慢將它的身軀移向地麵。
它才沒有睡著呢,它可是法力高強的水獸,靈敏非凡,此刻,它抱著懷中小小的她睡在地上,臉上一抹笑意,生平第一次不懼睡眠,得以安心。
次日,之燼醒來,以為身體會因昨晚的不適睡姿而疼痛,但並沒有。
又原不知去了何處,該不會溜之大吉了吧,畢竟她可是被流放在另一個地方的天庭罪犯啊。
事實證明,她想得太離譜了,又原不過是去給她找水喝。
其實,她一直很擔心,這樣貿然從流放地逃離,若是有仙官去查驗,那可如何是好。
正當她猶豫是否需要重回流放地的時候。
隻見,又原起身,靜默遠望著朦朦朧朧的山外景色。
之燼捧起盛著水的朱貝,順著它的目光看去。“在想什麼?”
“我這些年來總是做噩夢,夢見一個女人哭著死去,嘴裏念叨著一句,我的亡兒,你在哪……”
果真是靈獸,夢這種東西,尋常小妖是不會有的,“那個女人或許與你有關聯。”
“為何?我聽說夢都是虛妄的,會煙消雲散,可是……我甚至記得那個女人的臉。”
“夢有很多種啊,但夢的深處,是你記憶的凝滯。”
“可我沒有任何關於那個女人的記憶。”它苦惱著,又抱著自己的頭。
小妖怪呀,小妖怪,你怎麼這麼情緒激動。
之燼連忙丟下朱貝,踮起腳安撫它,讓它放下手,別又做出頭觸地的傻事,她一顆小心心,禁不起這樣的摧殘。
“又原你要學會控製你的情緒,說不定以後你就不會做噩夢了。”
她說完這句話,仿佛撕開記憶的封口,那曾因自己額間火光一點時常需要星君寬慰的日子,如在眼前。
之燼猶記星君說過,你要學會掌控自己的情緒,將它壓在胸腔,說不定以後就會長出心來,那樣就不是妖了。
妖,這世上有心的妖很多,可它們依舊是妖,而自己生來沒有心,即便已生出心來,且會流淚,但並不能改變什麼。星君撒謊了,星君在逗我開心呢。妖雖比之於凡人活得長久,卻也正因命數恒遠,便無輪回,隻此一生,隻得一世。
“你怎麼哭了?”它低頭看我,不解又心疼。
而她看著它那個傻傻的樣子,哭得更厲害了。
凡人肉體逝去腐敗後,仍會有骨骼,而妖死了就隨風而散,一了百了,什麼都留不下。
此刻的她,愚昧地過分擔憂著身為妖怪的平生。
“別哭了,小鏡子,你不是方才還勸我要性情穩定嗎……”
也不知道為什麼,這隻小妖怪居然嫌我的名字太拗口,它不習慣,自作主張,給我取了個如人間家禽一般的俗名。
“你想好之後的日子要怎麼過嗎?”它已沉靜,而她還在啜泣。
“那個荒山你要是回去了,也是活不下來的,那樣的山常常有諸多你不可預知的危險。”
也是,活下來才是最重要的事。
之燼想,我這樣不足掛齒的小妖,如祖雲說的在天庭像是人間畜生一般,又怎會有仙官來查驗呢,更何況把我流放不過是不想讓我在天上給星君丟臉,給祖雲蒙羞,他們那些人巴不得我離得遠遠的,一輩子也別見到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