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低下頭,心中最後的幽微餘溫,徹底熄滅。
“我去見了他,給他講了自己的身份,以及你的處境。”奚侖撫著她的發,“他竟毫不在意地說,你們是有緣無分,注定不會在一起。”
“你知道我的脾氣,當時聽到這樣的話,欲將其殺死,但他之後又說了一句話……我便沒有動手。”
他為她拭去淚痕,緊緊擁住她,“他說聽聞人間有忘川,一杯即可斷情,他想用餘生去尋。”
“也許……他對你有過心意。”
“是我的錯,都是我的錯,是我不該糾纏……”她哭出聲來。
夜未央,月如霜。
那年,懸崖上,殉情未遂的他見容色明華,純淨無暇,竟有些貌似山重的她,正一臉好奇的打量著自己。
他不知該感念她的恩德,還是抱怨其阻攔了自己的殉情之舉。他要隨山重而去,他不要寂寞黃泉路上她一個人。
你為何要尋死?她很不解凡人命數本就短薄,卻還要自我了解,真不懂珍惜。
今日……是我與她共赴來生之日。
他?
柳岸起身,向懸崖邊奔去,淡束袖中一縷白綾即刻纏住他,喂,你這個凡人,不要命啦!
他求死不得,狠狠握住淡束的雙臂,說道,你還我山重,你還給我……
她一頭霧水,什麼山重,什麼跟什麼呀?
他崩潰著,哭倒在她的懷中,像個孩子。而她第一次與男子這般接觸,臉漲得通紅,不知所措,想要安撫他,卻不知該怎樣舉動。
你是男子,怎會如此軟弱,我方才救了你的命,讓你重新得了一次壽命,你不可浪費了。
他抬頭,雙眼噙淚,著實難堪。
你說我還有什麼活路……還有什麼?我所愛之人慘遭淩辱,方才已跳下懸崖……而我……
他指著自己,無助地說,我唯一的親人,就是我家兄,可是他被人下了毒,話不能說,眼睛也看不見,每天隻能坐在小破廟裏等著我來照顧。
可是我呀,一個窮書生,年年應試不中,靠著給人家做些筆墨的活才能討口飯吃。
我想給山重報仇,卻什麼都做不了,被別人打了一頓,關起來……足足餓了七日,才被放出來,等我拿著饅頭去破廟的時候……我家兄……奄奄一息……
人間不是煙雨溫潤,處處繁花,燈火闌珊不忍歸去嗎。
原來不在其中難知真相。
之後,她消耗了龍珠的神力,救了柳岸的家兄,卻也因此,被鬼族之人察覺,不得已,她隻好躲在一處山洞,暫避風頭。
也因此,見到洞裏的斑駁壁畫上,有一隻飛鴻隱隱約約揮著翅膀,但妖力不足,遲遲脫離不出壁畫。
淡束施法將其分離,她跌落在地,化為一個女妖童。
她教初初說話,還有東海的法術。待她學會說話之後,道出了自己的記憶。
她說,很久很久前,有個男子負傷,碰巧進了這洞裏,待了些時日。其肩頭的血跡沾染在了她身上,她便有了靈氣,但因氣力不足,怎樣都出不了壁畫。
她還言,她記得那男子有女子般的傾世容顏,若是再見到他,她會一眼認出他來。
那洞中為何有壁畫,畫的是什麼,又是何時畫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