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章 迷藏(3 / 3)

“我已經來了。”

辛問海像個最終BOSS一樣出現在她們麵前。

“師姐,你別怕,我來保護你!”小刀搶先擋在綠煙的前麵,綠煙苦笑道:“小姐,隻要你乖乖地跟我回去就萬事OK了。你要是再受個什麼傷的話,我回去隻能向師父切腹來謝罪啦!”

言飛雨重重咳了一聲,說道:“在這種時候你們的蠻力是行不通的,看我用智力來解決困境吧!”

綠煙稀奇地看著她,說道:“你要用這種你從來就沒有的東西來解決困境嗎?”

言飛雨狠狠白了她一眼,對辛問海說道:“我要告訴你一個秘密。”

“哦?”辛問海好笑地看著她,這丫頭又有什麼花招了?

“我警告你,”綠煙低聲對言飛雨說:“你要是敢對辛問海說什麼‘我是你親生妹妹’這種沒誌氣的鬼話我就和你絕交!”

“在你心目中我就是這種人嗎?!”言飛雨痛心疾首,把綠煙推到一邊,走到辛問海身邊,用最輕鬆不經意的語氣對他說:“我剛剛和端木靜結拜了!”

“啊!?”

辛問海的表情比聽到言飛雨說“我剛剛和薩達姆結婚了”還要吃驚。

“我不信!”他脫口而出。

“不可能!”小刀叫得比他還大聲。

“不信?就是剛才在圖書館啊,你要不要去問問她?”言飛雨得意洋洋地對著辛問海微笑,同時暗地裏踢了小刀一腳,這種火燒眉毛的時候還添亂,綠煙這個師姐怎麼教育的?

“圖書館?”辛問海皺起眉頭。

“是啊,”言飛雨雙手握起,放在胸口,做追憶狀:“我剛才在圖書館碰到正在看書的端木靜,因為對書籍共同的熱愛和觀點,我們一見如故,再見傾心,乘著月色撩人順便就斬雞頭燒黃紙義結金蘭啦!從現在起,我和端木靜就是親親好姐妹啦!她的事就是我的事,我的事也是她的事,我要是有個什麼三長兩短,像端木靜小姐這種性情中人肯定肝腸寸斷,先殺仇人再自殺啦!”

她一口氣講完,發現所有的人已經全部呆掉了,宇宙時空也已經凝固了……良久,辛問海長長地呼出一口氣,說:“既然是端木小姐的‘好姐妹’,那這次的事情就到此為止吧,我們走!”他帶領一幫手下正要離去,忽然又添了一句:“端木小姐的眼光,實在差勁!”

不到三秒鍾,他們消失得幹幹淨淨。

“你為什麼不聲不響就跑到這裏來了?你知不知道我為了找你在這種BT地方當現代魯濱遜啊?”綠煙不等坐下來喘口氣,馬上盤問這個愛惹事的師妹。

“當然是有原因的啦!”小刀先是神秘莫測地笑,然後目光炯炯地看著綠煙,說道:“我來找一個人!”

“什麼?”言飛雨跳起來,不可思議地問:“你也找人?誰?”要命啊,難道現在正流行捉迷藏嗎?怎麼誰都在找人?

小刀不屑地白了她一眼,一字一句說道:“何小齋!”

“這我就看不懂了,為什麼連你也在找他?這家夥是不是欠了幾百萬沒還啊?”言飛雨稀奇死了,她關在這個監獄學校這麼久,怎麼就沒見她那個妖精師父急著來找徒弟呢?都是混江湖的,待遇差別這麼多!

“別胡說,何小齋才不會像你這樣盡做傻事呢!”小刀凶巴巴地瞪著她:“他是來這裏參加出師考試的。他和他的師父有個約定,要是他通過了這個考驗,就可以從他師父那裏畢業啦!人家是為了自由而戰的,哪像你!”

“像我怎麼了?”言飛雨不以為然,綠煙連忙安撫她,笑著說:“小刀你別得理不讓人了,剛才阿言不是用‘智力’解決困境了嗎?你好好告訴我,你怎麼會知道這些的?”

“我們是好朋友嘛!”她突然紅了臉,司馬昭之心,躍然而出。

“那你找到他了嗎?”綠煙裝作沒看見,繼續追問。言飛雨心中感慨,好朋友還算講義氣,知道幫忙了。

“當然,我一眼就認出他啦,但我不能說,否則這個考試就算他輸了!”小刀神氣活現,仿佛手上正握著全宇宙的秘密。言飛雨恨得牙癢,正要諷刺兩句,綠煙忽然說道:“不知道是不是我神經過敏啊,我覺得,好像又有人包圍住我們了……”

言飛雨用心感覺了一下,果然有股強烈的殺氣正從四麵八方襲來。

夜色中,十來個手持奇異武器的家夥慢慢朝她們逼近。為首的正是白天痛失愛魚的美少年。

“我們是‘錦鯉愛好者同盟會’的會員,你們吃掉了我們的青霞、曼玉、柏芝、依琳……我們要殺掉你們這幫凶手為錦鯉償命!”他一邊哭一邊咬牙切齒地宣布。

“錦鯉?”言飛雨的記憶中沒有這號未知名詞,綠煙歎氣:“就是我們中午吃的魚啦!”

“什麼和什麼啊?”小刀迷惑。

“別裝蒜了,大夥上啊——!”他一聲令下,一幫人拿著漁網魚叉衝了過來,身手矯捷異常,殺氣騰騰。

“這幫人平常上不上課啊?怎麼個個都是武林高手啊?”言飛雨駭然,一根閃著寒光的魚叉就貼著她的耳邊飛過。

“快跑!”綠煙一拉小刀,避開了另一根迎麵飛來的魚叉,言飛雨呆了一下,突然叫道:“往圖書館跑!把他們引到端木靜那裏去,辛問海會來救我們的!”

“好主意!阿言你偶爾也挺管用的嘛!”綠煙嘖嘖讚歎,拉著小刀率先衝了出去,言飛雨緊跟在後麵。

一輪明月已上了中天。

言飛雨她們飛快地逃到了圖書館,而“錦鯉”們在仇恨的驅使下,如有神助,飛速地追在後麵。

“大夥分散!”綠煙下令,三個人立刻往不同的方向跑去。

言飛雨朝記憶中幾小時前端木靜看書的地方摸索過去,老天保佑“幹姐姐”還在吧!這關係著三個如花少女的身家性命啊!

端木靜果然還在四樓深夜苦讀,本來言飛雨一看見她就覺得這女人嬌柔做作,但此刻簡直比聖鬥士見到雅典娜女神還激動。

“端木靜!”她像真的碰到了失散幾百年的親姐姐一樣熱情澎湃地衝了過去,端木靜嚇了一跳,手上的一本厚書掉在了地上,發出了沉悶的撞擊聲。頓時,一支又尖又長的魚叉從旁邊的書架中穿刺了過來,險些把端木靜釘在書架上。

“小心!”言飛雨把她按倒在地,又是一支從她們的頭頂上刺了過去。

一瞬間,安靜的圖書館變成了硝煙彌漫的戰壕,言飛雨帶著端木靜左突右圍,把身體扭成各種不可能的姿勢,驚險萬分地躲避從各個方向、角度射來的魚槍魚叉,拚命祈禱辛問海趕快聽到小子帶他那幫家臣們來救命。

“錦鯉愛好者”的仇恨如山高,如海深。他們緊緊盯住言飛雨不放,一路上無數的書籍被刺破,端木靜心痛之極,她拾起地上的一本老子寫的《道德經》,正要放回去,突然一支魚槍迎麵從《道德經》的正中心穿透了進來,離端木靜的鼻尖僅有零點零一公分的距離。

她沒有尖叫,言飛雨倒是替她嚇出了一身冷汗。她忽然發現端木靜的身體在微微的顫抖。不會是受驚過度,發癲癇了吧?言飛雨開始愧疚了,不該為了自己活命而把她拉進這趟渾水的!

“太……太過分了……”

端木靜喃喃地說著,猛然拔出魚槍一下對著射來的方向扔了過去。姿勢精準、有力,毫不亞於奧運會的金牌標槍投手。

隨著“啊”的一聲慘叫,估計“錦鯉愛好者”中有某個倒黴蛋中標了。言飛雨目瞪口呆地看著發飆的端木靜,心想媽媽呀還需要什麼辛問海啊——瞧她扔魚槍的這份狠勁吧!現在是“錦鯉愛好者”們要自求多福了!

突然,她好像聽到了一種奇怪的轟隆隆的聲音。腳下的地板也開始搖晃起來。

“怎麼回事?”她慌慌張張地問端木靜,不會這麼倒黴偏在這時候遇到地震吧!

“你們鬧得太厲害了,這裏太老,可能……”端木靜還沒說完,就聽見“轟隆”一聲巨響,幾排龐大的書架倒了下來。

塵煙散去,言飛雨緊緊貼著窗戶下的牆壁,坐在地上。

窗戶碎了一大片,碎玻璃滿地都是。在她的麵前,言飛雨看到端木靜為她擋住了本來要壓在她身上的一個書架。端木的眼鏡掉了,幾縷秀發粘在微微出汗的臉頰邊。而一片碎玻璃劃破了她的製服上衣,露出了一個隻屬於少年的身體。

“何小齋。”言飛雨輕輕念出了這個名字。

“是的,我輸了。”他用力推開書架,淡淡說道。

“為什麼?”言飛雨不解。難道這就是小刀所說的考試?

何小齋整理了一下衣服,他的表情已經變得和“端木靜”截然不同,更接近於那天言飛雨在圖書館見到的模樣。他說:“我和師父約定,如果我能夠在這所風行學園裏男扮女裝三個月而不被人發現,那我就可以從他那裏正式出師,我就可以過我想要的生活了。”

“你想要過什麼樣的生活?”

他微微一笑,言飛雨的口水又快不爭氣地流下來了。

“其實已經在過了。”

“像‘端木靜’那樣待在圖書館裏嗎?”

“是的。”

言飛雨憐憫地看著他,一個如此美貌的男孩,一身如此優秀的武藝,可是他卻偏偏不喜歡這樣的生活。也許這就是造化弄人?別人朝思暮想的學武機會,他卻要費盡心力地去放棄。

“喂,你們沒事吧?”綠煙和小刀從層層的書堆廢墟中努力爬了進來。言飛雨望著一臉關切的綠煙,感動地險些落淚。什麼叫朋友?關鍵時刻能來噓寒問暖的就是。

“我沒事……”她眼裏閃著足有500瓦的晶瑩淚花。

“那就好。”綠煙立刻轉移了視線:“我還在想要是你被什麼《漢英大辭典》砸成了癱子,我可養不起你。”

“滾!”言飛雨咬牙切齒收回了淚花。

小刀笑嘻嘻地坐在一堆曆史書上,一直沒說什麼。“端木靜”沉默著,綠煙回頭凝視著“她”。

“何小……”她剛說了兩個字,忽然輕輕捂住了嘴。

何小齋淡淡地笑了。

“師姐好聰明啊!”小刀熱烈地鼓掌,“說出來這個考試就結束啦!”

言飛雨覺得疲憊不堪,本來這件事應該隨著何小齋的浮出水麵而蓋棺定論。可是,每一件事情的背後都沒有這麼單純,一件事的發生永遠有它不得已的理由。問題是,你能拋開一切真正鐵麵無私地去公事公辦嗎?

“那麼這樣吧1”綠煙輕輕一拳敲在自己的手掌上,飛快地說:“你不是和師父約定三個月嗎?阿言你就等到三個月結束的那一刻再宣布‘找到’他不就行了?你完成了委托,他通過了考試。”

“好主意!”言飛雨美滋滋地一拍大腿,隨口問了一句:“何小齋你離結束還有多久啊?兩天?三天?”

“二十天。”何小齋輕描淡寫的回答了三個字。

“哦,二十天啊……”綠煙頓時眩暈了一下。她眯起眼睛,對呆若木雞的言飛雨一攤手:“怎麼辦,言大俠?我們還要過整整二十天的野外生存哪……你有何高見?”

言飛雨已成化石狀僵掉。

——再長一個大腦溝回也背不出來的校規;虎視眈眈,剛烈無比,寧死也要維護“紀律”的辛問海和他的手下;想活剮她和綠煙想瘋了的一大幫變態同學,中間還不乏武林高手……這就是她的十六歲青春啊!何小齋居然像個沒事人一樣站在一邊看風景,他以為這一切都是為了誰啊!幹脆一根繩子捆了送到他師傅那裏去算了。

她低下頭,默默把手搭在綠煙的肩上,低聲說:“種田吧……咱們到風行的後山開塊荒地,還能活命……”

眾人絕倒。

是被那可怕的校規還是扛起鋤頭當個現代開荒者?這是個問題。

在這幫無敵的少年少女麵前,青春的疑惑和前途的渺茫,現在才剛剛開始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