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時間,電梯門口的氣氛變得詭異起來,所有的人都在看著敏敏,眼神不同,心思各異——董小珠被花瓶砸了腳,一肚子氣,心想這小妮子是不是跟滕總有一腿,不然幹嘛砸她?現在的年輕小妖精真是越來越有本事了,直接往老板床上爬;
滕母與鄒小涵則像見到鬼似的,抓緊手中的包盯著敏敏,驚出一身冷汗;第一次見到這女孩的時候,她們不敢相信這是黛藺;但現在,睿哲都親口喊出黛藺的名字了,不是黛藺還是誰!黛藺那女人陰魂不散,回來找她們報仇來了!
敏敏身後的女子也緊緊盯著敏敏,視線從那一大堆文件後麵看過來,看著滕睿哲驚訝的臉和滕母鄒小涵驚恐的臉,眉心緊皺。她站在那裏沒有動,靜靜的,一直看著麵前的這幾個人,等著他們走下一步。
終於,滕睿哲再次出聲了,眸子盯著敏敏的臉:“原來你就是敏敏?”
“嗯!”敏敏聞言歡快點頭,連忙站直身子,小臉上飛上兩朵紅雲:“滕總,我就是敏敏,您的新秘書。您現在有什麼吩咐?”
嗓音脆脆的,像隻小黃鶯。
滕睿哲瞥一眼地上的花瓶碎片,沒責怪她,轉身往自己辦公室走:“跟我來辦公室!”
他直接回去自己辦公室了,讓秘書給他送走董小珠、滕母、鄒小涵,吩咐隻見敏敏。
於是此種情況下,滕母鄒小涵的臉色又難看了幾分,目光齊刷刷落到敏敏臉上,又驚又怕。滕母手心裏全是汗,手掌把手包越握越緊,看著敏敏的目光在閃爍顫抖。
“滕夫人您怎麼了?臉色這麼白,是不是身體不舒服?”敏敏笑著朝這邊走來,大眼睛笑眯眯的,很是為滕母擔心,“可能是外麵天熱,熱出汗來了,現在又進空調房吹冷氣,身體一時受不了。敏敏幫您叫醫生吧,附近就有一家大醫院……”
“我……”滕母見那嬌俏的笑臉越來越近,心裏一急,嚇得一下子把敏敏的小手撥開了,有些失態:“我沒事,你去做自己的事!小涵,你讓司機把車開過來,我們現在回去。”
“哦。”敏敏尷尬的收回小手。
一旁的鄒小涵則對滕母的話充耳不聞,正用一種冷峭狐疑的目光盯著敏敏,把敏敏從頭到腳打量一遍,目光最後鎖定在敏敏那張粉嫩的小臉蛋上,眼中閃過陰冷和不可思議。
這張臉分明不是黛藺,但睿哲與她一樣,都從這個女孩身上感受到了黛藺的氣息,那種氣息非常強烈,非常近,難道蘇黛藺真的沒有死?
而且,剛才睿哲還讓敏敏單獨去他的辦公室,分明是對這個敏敏產生了興趣!
“你是什麼時候進公司的?”她對敏敏出聲問道,此刻根本不想離開這裏!因為她才是睿哲明媒正娶的妻子,有權利弄清楚那些圍繞在他身邊、不安好心的女人的底細!
“剛來不久,請問滕太太有什麼吩咐?”敏敏睜著一雙狡黠水靈的大眼睛,也在打量鄒小涵。原來這就是滕少奶奶現實生活中的麵貌,挺美挺端莊的,但是對人的語氣不太客氣!
“我和媽上午在精品店買的一袋東西放前台了,麻煩你下去幫我們取出來。我們現在急著要,一起坐電梯進去。”鄒小涵又溫婉說道,一雙清麗的眸子帶著微微的冷笑,再也裝不下其他人,隻盯著敏敏,“應該用不了幾分鍾,不會耽擱你見滕總的,走吧。我和媽也趕時間。”
命令完就挽著滕母的手往前麵走,拿出了她滕少奶奶的架子和威嚴,堅決不準敏敏拒絕。
敏敏抿抿嘴,不得不跟在她們後麵走,又扭頭對與她同來的女伴說道:“穎兒,你先把文件搬進辦公室,我等會就來。少奶奶懷有身孕呢,若是在一樓碰到董總就不好了,董總剛剛下去,估計在一樓等著,會以為我是少奶奶派來故意針對她的,我得把話解釋清楚。”
對這邊的穎兒嘻嘻一笑,電梯門就快速關上了,隻見得鄒小涵在聽到這句話後,臉色更加陰霾,暗暗咬了咬銀牙。
外麵,穎兒一直沒出聲,安靜得差點被眾人給遺忘了,直到她抱著那一大堆文件開始走動,清理碎片的清潔工阿姨才快速給她讓路,看著她那胖胖的身子,擔心她又冒冒失失打破東西。
現在的年輕女孩子都怎麼了,抱著這麼易碎的東西也敢撞人!
“這都是些什麼文件?給我吧。”送完董總回來的torn在門口把穎兒攔下,把手麵子上的那幾本資料翻了翻,確實是公司的文件,指指旁邊的桌子,“放那兒吧,不必親自送進滕總辦公室。把這些文件順便帶下去,去忙自己的。”
torn沒怎麼仔細看穎兒那張平凡無奇的臉,直接將手中的幾份文件塞到穎兒手中,再看一眼穎兒胸前的工作牌:“原來你是統計秘書,那正好,我不必找人了,你幫忙把這些文件做出來,兩天後交給我。”
吩咐完直接去敲滕總的門,喊了一聲滕總,推門進去了。
穎兒點點頭,看一眼滕總辦公室大門,轉身往回走。
剛才她是被敏敏拉上來的,讓她給她做伴,說是要見見滕總、套套關係,結果撞見了一場壯觀的女人大戰,讓滕總被困在幾個女人中間,無法吃午飯,於是敏敏故意包裝了一個劣質花瓶,直接往董總身上撞,讓那一把年紀的董小珠自覺走人。
敏敏的想法很簡單,就是幫滕總做事,正式成為他的秘書,得到他的重視。
但是現在弄走了董小珠,還有滕家的正牌老婆,正牌老婆似乎是不會放過敏敏的,此刻正在電梯裏為難敏敏,給吃下馬威……
“你等一等。”正往回走著,torn突然又打開門喊住了她,示意她進老板辦公室,“先別走,滕總有話問你。”
於是下一刻,她不得不重新走回去,忐忑不安走進滕睿哲的辦公室。
男人此刻正在與助理們核對一些機密資料,鼻梁挺挺的,認真工作的模樣很迷人,他聽到torn的通傳聲抬了下頭,命令他們都出去,“torn,你帶助理們出去,帶上門。”然後鷹眸看向門口的穎兒,開門見山問她:“你與舒敏敏是好朋友?”
深邃目光快速打量了穎兒一眼,沒有將她與花季少女沾上邊,把她當陌生人看著。
穎兒站在門口點點頭,雙手悄然絞緊,緊張看著對麵那背著光的男人。
現在是一種什麼情況?他叫她進來,就是為了問敏敏的事?
“舒敏敏的人事資料,我剛才已經看過了,所以我隻想問你,你第一次見到她的時候,她是不是也是現在這個樣子?”滕睿哲又看了她一眼,目光中依然波瀾不驚,注意力全放在舒敏敏身上,“她現在在錦城大學上學,即將大三?”
穎兒又點點頭,安靜看著麵前的這個男人,等著他的下一個問題。
——
而從三十五樓降到一樓的電梯裏,舒敏敏正在與鄒小涵目光對峙,在攝像頭下互相看著對方。
鄒小涵原本很惱怒、很窩火,但在滕母麵前她不能爆發出來,隻能冷冷看著舒敏敏,等著一旁的婆婆出計策。
滕母也是驚得三魂沒了七魄,不安望著前麵,心虛出聲道:“你叫敏敏是吧?來我們滕氏上班多久了?”
敏敏正覺憋悶,脆聲笑道:“不久,一兩個月左右。其實我很久以前就想來滕氏上班了,但前幾個月我身體不好在家養病,就耽擱了。現在終於百裏挑一被滕氏錄取,我一定好好幹!”
“生的什麼病?”鄒小涵在旁邊插了一句。
“槍傷。”敏敏回首一笑,眉飛色舞看著擺少奶奶架子的鄒小涵,“少奶奶您可能沒被真槍實彈嚇過,不知道那種心有餘悸。那次之後,我做了好久的噩夢,每次都是大叫著驚醒過來,恨不得也讓對方嚐嚐那種滋味!”
此話一出,滕母與鄒小涵的臉色完全變了,手包成功的從手中摔落,啪嗒砸到地上!
滕母的雙腳甚至在發抖,再也保持不了她的鎮定,腳跟崴了崴,麵色慘白扭頭對敏敏顫聲道:“所以你就來了我們滕氏?當初我早就勸過你早點離開,避免更多的傷害,是你自己不聽非要纏著睿哲,才造成今天的這種局麵!”
“媽!”鄒小涵連忙伸手扶住她,撫撫背讓婆婆順氣,咬牙對敏敏道:“不管當初發生了什麼,我都與睿哲結婚了!我和他隻是在多走了一些彎路後,又最終走到了一起,完成了我們很早以前就定下的婚約!而且那天你也看到了,是他約我去他的公寓,吃了飯喝了酒,然後把我壓上了他的床!我現在已經是他的妻子,是他的人,你就算回來了也改變不了這個現狀!”
敏敏聽著這個‘床’字,光潔的小額頭直冒汗,嬌聲笑道:“少奶奶您別激動,敏敏沒說什麼,嗬嗬……不過敏敏還是想說一句——外界都在傳,您與滕總是分居關係,沒有感情基礎,滕總當初是被逼婚的,剛剛公開與女友的關係,就被逼著娶了您……”
看你鄒大小姐還拽不拽!以為挺著大肚子很了不起啊,我就是要碎嘴,把你的這些醜事全抖落出來,看你還知不知羞恥,要不要臉!你氣不過盡管開除我好了,反正我過來上班也是為了與穎兒做伴,在這裏玩一玩!你若是要與我急,丟的可是你自己的臉麵!
“你—!”鄒小涵一下子被氣得麵色鐵青慘綠!
“一樓到了!”敏敏嬌俏笑一笑,給婆媳倆最後奉送一個青春美少女無敵微笑,率先走出電梯,若無其事對前台處的秘書們脆聲說道:“姐姐們,夫人和少奶奶下樓來了,說是有什麼精品袋落在前台了,快幫忙找一找!很急呢,少奶奶趕時間!”
一邊走一邊笑,馬尾辮俏皮的甩來甩去,根本沒有墨守成規的做前台秘書打扮。
而她的身後,滕母因情緒反應過度,一口氣堵在胸口下不來,正撐著牆壁在順氣,鄒小涵則氣得胎動,捂著大肚子叫疼,扶著牆壁大聲叫保安。
門口的保安見此情況,飛一般的跑過去摻扶,叫救護車,打電話通知滕老爺……
“肚子好疼。”鄒小涵躺在擔架上一直叫疼,動靜鬧得很大,鬧得公司員工全在樓上看著,圍了好幾大圈。她則捂著肚子,叫得越發慘烈,像要流產了似的,尖叫聲在整個富麗堂皇的大廳裏回蕩,“媽,我的肚子好疼,孩子是不是快沒了?”
“小涵,不會的。”滕母守在旁邊,一口氣才剛咽下去,另一口氣又堵了上來,嚇得她差點心肌梗塞,整個腦子一片空白,“孩子這麼健康,怎麼會沒了,隻是動了胎氣,把孩子嚇著了。小涵,深吸幾口氣,放輕鬆放輕鬆……”
“媽,還是疼啊!”
——
前台處,敏敏聽著那誇張的慘叫聲,看著擔架從她麵前飛奔而過,瞪著一雙骨碌碌的大眼睛罵了一聲:“賤精!”賤精這麼會表演,孩子一定保不住,不然這孩子跟著賤精一起受罪,又是一個小賤精!
“敏敏,你推她了?”旁邊的美女秘書察覺到事態嚴重,笑不起來了,一把拉敏敏到一旁咬耳朵,“雖然我們支持你做滕總的小老婆,氣氣那鄒小姐,但這種事你可做不得,因為滕老爺會追究下來的,拿你的命抵償他孫子的命!就算是滕總也保不住你,你明白嗎!”
“雪妍姐姐,我可沒推她,電梯裏都有攝像頭監控的,我麵帶微笑的臉就在攝像頭下,罵都沒罵她。”敏敏翻翻眼皮,張開小嘴懶懶的打了個嗬欠,“她剛才讓我下樓來,就是為了演這一出戲,拿腹中孩子做王牌,故意說是我推的。不過沒關係,攝像監控會幫我澄清一切,讓她醜態畢露。我現在去見滕總,如果滕總有賞,我分姐姐你們一些。”
舒舒服服伸個小懶腰,又朝電梯處走。
兩三分鍾後到達三十五樓,辦公室門口的torn睇了她一眼:“先是用花瓶砸董總,現在又在電梯裏推鄒小涵,你膽子可不小!不過我相信不是你推她,而是她在自導自演!那女人最擅長表演和陷害了。”
“謝謝torn姐姐。穎兒呢?”她望望四周,尋找穎兒的身影。
“在門裏,你進去吧。”
門裏,滕睿哲見穎兒不大喜歡說話,回答他的問題全是以搖頭點頭代替,一張平凡無奇的臉配上一副大眼鏡,腦袋下麵一副胖胖的身材、一套死氣沉沉的直筒灰色裙,非常自閉,沒有耐心再看,抬手讓她出去:“出去做自己的事吧,有吩咐再通知你。”
此女子長得醜不是問題,關鍵是她太沉悶,在浪費他的時間。
穎兒則如遭大赦,連忙轉身去開門。男人剛才的目光告訴她,她在他眼裏就是一個歐巴桑,土裏土氣,而且沉悶木訥,若再與她僵持下去就是浪費時間,所以她趕緊走,不再在他麵前尷尬的站著。
結果敏敏這個時候敲門進來了,一下子與她撞上了,嬌俏的叫了一聲:“穎兒,剛才我還以為你搬完東西就下樓了,結果在前台沒有看到你。如果你剛才在下麵,絕對可以看到一場精彩好戲,看一個女人怎樣抱著大肚子搬弄是非。”
穎兒對這個沒興趣,指了指後麵,讓她去見滕總,打開門走出去了。
走出去後,她直接抱著torn給她的那疊資料下樓,坐在前台處開始做統計工作。
但做著做著,她總是會走神,腦海裏不斷浮現剛才滕睿哲沒耐心看她的樣子。
她有長得那麼醜嗎?
“李秘書,主席辦公室有通知,立即讓舒敏敏秘書去會議室,有關剛才的事。”高級董事會的女秘書敲敲桌子,對著前台的秘書們公事公辦:“少奶奶已經被送進醫院了,舒秘書必須要對這件事負責。主席在會議室等著她,最好兩分鍾內到!”
“但是舒秘書在滕總那兒。”
高級秘書立即沉下臉,非請到人不可:“那就打電話過去問問!這是主席要找的人,就算去了滕總那兒,也必須給我抬回來!”
於是李姓秘書不得不把電話打到torn那裏,告知少奶奶的事被鬧大了,滕家現在必須要見到舒敏敏!
“必須?”幾秒鍾後,電話裏傳來滕總低沉暗啞的聲音,發出一聲冷哼,“如果確認鄒小涵肚子裏的孩子掉了,再來我這裏請舒敏敏!舒敏敏現在是我的專線秘書,誰都不許動她!”
“滕總,這是主席的命令。”高級秘書這才放低姿態,半勸半威脅,“如果請不到人,被處罰的人不僅僅是我這個秘書,滕總您也有包庇罪。”
“是麼?”滕睿哲在電話裏笑了一聲,“不要認為鄒小涵胎動了,就是有人在陷害她。我教你一個方法,現在趕緊去監控室調出電梯裏的監控錄像,拿去給老頭子看,保證你能交差!”
“滕總,畫麵錄像能說明什麼呢,人必須還是要帶過去,當麵對質。”
滕睿哲在電話裏頓了一下,嗓音突然變得很陰冷:“帶過去再次讓他草菅人命麼?你們的主席這輩子最引以為傲的地方,就是用最殘忍的方式對付一個弱小的孤女,再三出爾反爾,把錦城市變成他的天下!所以,現在沒有什麼對質不對質,而是你要不要這些證據去交差!鄒小涵在錄像裏的表情很豐富,在醫院的檢查結果一切都好,不需要對質。因為那是她被自己給嚇的,為七個月前所做的事心虛驚惶,導致胎動!”
“滕總,那我去調監控錄像帶,不打擾您了。”高級秘書見他不肯退讓,不得不掛斷電話,轉身去找錄像帶。
穎兒則在旁邊把他們的對話聽了個大概,蹙緊眉頭,若有所思盯著那部電話。
看來敏敏成功引起了滕睿哲的興趣,被他用雙翼保護起來了,即將達成所願,做他身邊最貼身的秘書。
——
市醫院。
醫生給鄒小涵檢查一番,確認是動了胎氣,問題不大。但鄒小涵還在哭著叫疼,抓著滕母的手不肯放。
滕母心疼孫子,又心疼她,虛弱坐在床邊,一手撐額倚於桌上,一時覺得身處夢中。
那女子剛才說的那番話,不是黛藺又是誰!
難怪她們在商場第一眼見到這女孩,就被狠狠嚇了一跳。原來到頭來,她真的是死而複活的黛藺,重新歸來嚇她們的!
“媽,如果她真是黛藺,我們也不能再這樣六神無主。”鄒小涵輕輕申吟了幾聲,似乎真的很疼,把滕母的手抓得緊緊的,“畢竟事情已經過去了,她有她的路,我們有我們的路,絲毫沒有關聯。我們把心放寬一些,祝她找到更好的歸宿。”
“話是這麼說。”滕母睜開眼睛,麵容非常憔悴,眼眶都深深凹陷了下去,“但你們現在是擠在同一根獨木橋上,必須有一個人先過去。她愛睿哲,你也愛睿哲,而睿哲隻能選擇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