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涵那丫頭，喜歡自由，喜歡無憂無慮的生活。我知道我跟她說什麼她都覺得是在插手她的未來，她有她自己的夢想和追求，誰都有。但是，每個當父母的無時無刻不在擔心著自己的孩子，也許有時候自己的意願和孩子的意願背道而馳，但我們的出發點隻有一個，我們所做的一切也都是為了她幸福……嗬嗬，你別看她現在懂事不少，也很貼心，但一旦說到考大學，嗬，那脾氣，嚇死你，但我隻是想她知道我們愛她，一切的想法和做法都是為了她，一切罵她管束她都是。現在讓她寬鬆了，願意回來就回來，這也是……有時候我想啊，愛本來就是寬容，理解在那裏，退讓在那裏，就不會有什麼代溝了。湯傑，你是她現在最要好的朋友，我希望你經常能跟她……說……”
杜伯伯抽完一支煙，一抬頭，湯傑卻淚流滿麵。
“湯傑，你怎麼，伯伯說錯話啦？”杜伯伯緊張得手足無措。
“不是……不是……我沒什麼……隻是……”湯傑趕緊擦拭淚水，但淚水卻像幾天來鳳凰的雨水般流個不停，那種撕心裂肺的傷心難以抑製。
“喲，你個死老頭，你怎麼把我們湯傑弄哭了！”杜伯母從廚房出來，一塊毛巾扔到杜伯伯臉上。
“我不知道呀，我……”杜伯伯一臉委屈。
“不……不是……我……讓你們見笑了……”湯傑努力擦拭淚水，強撐笑容，好不容易才收住眼淚。
“湯傑，來，什麼傷心事別提，喝了這杯！”杜伯伯把一杯女兒紅遞給湯傑，湯傑一飲而盡。
“對不起，今天真是謝謝伯伯、伯母，讓你們見笑了。”
“湯傑，你真沒事？”杜伯母擔心湯傑。
“真的沒事，謝謝你們了。”
“要不，小涵，你跟湯傑一起回客棧吧？”杜伯母對杯子說。
“不，她難得回來，我自己回去就好了，我就在樓下打車。那伯伯、伯母再見！”湯傑說完，轉身下樓了。
路邊有個小賣部，湯傑走了過去，猶豫片刻，還是拿起電話，撥通了家裏的號碼，響了五六聲，也沒人接，湯傑有些失落，掛了線。
“湯傑。”
是杯子的聲音。
“不是叫你就住家裏嗎？你難得回來。”
“這麼晚了我爸媽也擔心你，走吧，一起回客棧。”
幾個晚上，湯傑都夢見了媽媽。
是記憶中尚德鍋爐廠的老宿舍，斑駁的牆壁，讓人眼花繚亂的掛在空中的各家剛剛洗淨的衣服，堆滿蜂窩煤的牆角，灰蒙蒙的天空，耳邊是新鮮萵筍剛剛倒入鐵鍋中的吱吱聲，鼻子能嗅到蔬菜的清香混雜著油煙味。媽媽正在廚房炒著菜，因為通風不好，時常會被嗆到，媽媽的背影被拉長了，還有一層薄薄的光暈。湯傑想告訴媽媽肚子餓，但是媽媽始終沒理他，他想起自己的考試成績，想必一定會被爸爸痛罵一通的吧。
湯傑取下自己背著的小書包，書包很舊，還有七龍珠的圖案，這是小學時背的書包呀。他打開書包，裏麵翻出一張皺巴巴的試卷，心裏莫名的恐懼，猶豫著是否要交給父親。
湯傑躡手躡腳地走進裏屋，燈光很暗，他看見父親坐在自己的床上，手裏拿著母親的遺像，表情落寞，隻是不停用手來回撫摸著相框，嘴裏嘟噥著，對不起，對不起……忽然湯傑心中升起一種強烈的悲傷感，隻身陷入一片黑暗之中，周圍是一雙雙無奈的眼睛，耳邊是沉重的歎息。
“你是個懦夫。”毛小虎從後麵推了湯傑一把。
“湯傑，你要記得。”是李想。
“湯傑，你什麼時候回去？”這是歐陽南熙的聲音。
“湯傑，你是好樣的。”這是誰的聲音，這是……“太陽都曬屁股了！”
杯子一邊敲門一邊大呼小叫。湯傑看看時間，都快上午十一點了。
“睡得好嗎？”杯子笑容燦爛。
“還好。”
“小黃他們還等著你教武術呢。”
“我還沒吃早飯呢，我沒力氣。”
“走啦，我請你吃米線。”
吃完飯，來到沱江邊，小黃和幾個小孩兒正在嬉戲。
“師父來了，師父來了。”小黃看見湯傑來了，歡叫著迎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