藥入喉處卻是一片冰涼,如芝泛白的手掌輕輕在他胸口輕輕縷著,他忽然大咳起來,如芝驚惶失措的趕緊扶起了他,他嘔出一大口血來,那血卻不是尋常的紅色,而是黑血,幾乎要凝結成塊的黑血塊,如芝心慌意亂的幫他拍了後背,他又嘔幾口黑血來,人便軟軟的倒在了如芝懷裏。
“寂憑闌……”她喚了他兩聲,他沒有答應,如芝趕緊將他扶著依靠在一顆大樹底下,陽光照得熱烈刺眼,他已失血過多,古銅色的肌膚泛著不健康的黃色,嘴唇處全是血,如芝拿了絹子替他拭了血漬,卻發現他的唇幹裂開來,已失去了原本的顏色。
如芝害怕追兵過來,她扶起寂憑闌,他的身子沉重的壓在她的身上,她幾乎連步子都邁不動,這裏是萬丈山崖底下,就算追兵想找來也不可能那麼快,她必須在這前找個落腳的地暫時躲藏起來,咬牙掙命的往前走了一會,她發現一彎清池,她的身上早已被汗浸濕,而且寂憑闌嘴唇幹裂,她需要水,將寂憑闌扶到池水,她將絹子洗淨替寂憑闌擦了擦臉,又掬起一捧水往寂憑闌的口裏滴去。
昏迷之中,寂憑闌隻感覺臉上有涼涼水意,喉嚨燒灼似的口幹舌燥,他張口嘴貪婪的吸著那甘甜的清水,人也似乎有了些清醒,慢慢的睜開眼,她的臉漸漸清晰,她有些憔悴,臉上不知是水還是汗,鼻尖處有晶亮的水光欲往下滴,他淡淡一笑:“如芝。”
“寂憑闌,你醒了,你終於醒了。”如芝帶著劫後重生般的喜悅,一把抱住了他,“你不知道,我好害怕,我好害怕。”
時間仿佛凝固在這一刻,恍若隔了整整一個前世,她的身子那樣柔軟芳香,他的胸膛那樣寬闊溫暖,他伸手緊擁住她,她忽然反應了過來,臉霎時紅了一片,想要逃離,他卻大力的一把拉回了她,將他緊緊擁在懷裏帶著幾分歡喜道:“如芝,這樣真好!”
如芝安若綿羊般再未掙紮,好久好久,她歎息一聲道:“抱夠了沒?抱夠了咱們也該走了,不然追兵來了就麻煩了。”
他笑了笑道:“你別急,我占山為王,這山裏的地形我比誰都熟,斷不會讓追兵找到的。”
她見他沒有鬆開她的意思,嬌斥一聲道:“那我們還不趕緊走。”
“你不要回去了?”他問道。
“當然要回去,不過前提是等你傷好了才行。”
他動了動胳膊,蒼白的臉色溢出一絲輕鬆的笑來:“那你可有的等的。”
她輕輕打了他一下,他咳了一聲,她急道:“可疼?”
他皺了皺眉頭,作痛苦萬分之狀:“當然疼,快幫我揉揉。”
“又貧嘴。”如芝回望了他一眼,扶著他起了身,將他的手搭在自己肩上,他也不敢將身體的重量壓在她嬌弱的身軀上,又笑了笑道,“咱們算不算生死與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