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回到家中,媽媽正和傭人阿姨一起在廚房裏做菜,邵叔叔還沒有回來,年月藍就像是一個在外麵做錯了事情的孩子一樣灰溜溜地上樓跑回自己的房間,關上了門,鬆了一口氣地坐在了軟柔的床上,過了好一會兒才從包裏拿出了顧涼西買的驗孕棒,拆開了包裝細細地看著上麵的說明書。
突然地,一陣敲門聲就傳了過來。
年月藍嚇了一跳,慌亂地將東西收進了包裏,再回過來看時,媽媽已經打開了門,微笑地看著她:“先別寫作業了,下來吃飯,吃完了再寫。”
“嗯。”年月藍點頭應道,將包放在了椅子上,便跟著媽媽一起下樓了。
坐在餐桌邊吃飯,因為心裏有事,這一頓飯也吃得極沒有胃口,望著一桌子的菜,卻不知道能吃些什麼,也引得媽媽一陣擔憂:“藍藍,你怎麼了,不愛吃嗎?”
年月藍搖了搖頭:“不是。”然後夾了一筷子青菜在嘴裏嚼著,竟如同嚼蠟一般地難以下咽,勉勉強強地吃完了一碗飯,她便飛快上樓跑回自己的房間,將房間的反鎖了起來,又以一種從來都沒有過的速度跑到了房間裏自帶著的衛生間裏脫光了衣服,打開了熱水器,讓溫熱的水將赤裸的身體整個淋濕,不剩下一塊幹爽的地方。
整整在衛生間裏呆了半個多小時的時間,她才穿著睡衣走了出來,濕淋淋的頭發還滴著水,她也沒擦幹,就這樣直挺挺地倒在了床上,不管不顧地睡起了覺。
如果說還有什麼能讓她忘記那些不開心的事情,也就隻剩下睡覺了。
第二天天剛亮,沒等鬧鍾鈴聲響起,年月藍就已經睜開了眼睛,跳下床就從包裏翻出了驗孕棒往洗手間跑去,按照上麵的說明用幹淨的玻璃瓶裝好自己的晨尿,然後拆開了密封袋,然後將驗孕棒放進杯中測試,隻不過幾秒鍾的時間,驗孕棒上的試紙部分便隱隱顯出了水印,在看到兩條紅線的那一刻,年月藍有呆,維持著這樣的動作許久都回不過神來。
陽性。
她懷孕了。
而肚子裏正活著的這條小生命,她卻不知道究竟是哪個人的。
心一涼,年月藍迅速將玻璃瓶中的晨尿倒進了馬桶裏,隨便將杯子也扔進了垃圾桶裏,本想把驗孕棒也一同扔掉時,但想想扔在家裏一定會被發現的,便還是收好了東西又重新塞回到了包裏,整理好自己後便下樓去了。
媽媽和邵叔叔還沒有起來,傭人阿姨似在準備早餐,聽見她下樓的聲音便從廚房裏探出來頭,微笑道:“年小姐真勤奮,大冬天的還起這麼早,早餐一會就準備好了,吃了再去學校吧?”
“不了,我去學校裏麵吃。”說完,年月藍看也不看一眼,像逃似地跑到玄關處換鞋子,然後飛奔了出去。
看著年月藍的身影飛快地消失,傭人阿姨卻是微微一笑,喃喃自語道:“這孩子真是勤奮,怕耽誤學習的時間,也不在家裏吃早餐,夫人有這樣的孩子,真是邵先生的福氣啊……”
清晨的寒風一下子貫穿了年月藍的衣領,令她忍不住地打了一個寒顫,無意識地朝著顧涼西家裏的方向望去,竟沒有看到他的身影。
書包裏安放著的驗孕棒時刻地提著她不想接受的事實,年月藍順著風站在寂靜的街道邊,用冷到沒有一絲溫度的手掏出了手機找到顧涼西的號碼,按下了一連串的字,然後發送了出去。
正準備出門的顧涼西收到了短信,不急不緩地打開來看——
早上驗過了,兩條紅線。
握著手機的手一怔,連帶著另一隻拿著背包的手一鬆,“嘭”地一聲落到了地上,整個房間裏的空氣也在這一刻靜得可怕,顧涼西幾乎聽得見自己心跳的聲音,很慢,慢得就好像要停止了一般。
即使已經做好了最壞的準備,但看到這樣的結果,還是措手不及,畢竟還是年少,經曆得少,自然是做不到像大人那般鎮定自若。
想了想,顧涼西的手指緩慢地按下了幾個字,然後發出去——
別怕,有我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