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軍元帥羅文斌一句“又能如何”宣告了督府大宴尾聲，邊軍客軍諸帥將盡在無言中相繼退場。當晚隻有羅文斌厚著臉皮要求留宿，怎麼說也算共事多年，林夢龍隻能幹看著給個無奈妥協的眼神。
羅文斌當然不會無聊的隻是想留下來睡個覺簡單，兩個元帥府離得並不遠，騎馬一個鍾頭足夠來回兩趟。林夢龍也是知趣的擺個單桌，選了個典雅的廂房兩人邊吃邊聊。
羅文斌沒下幾杯酒，就已經故作熏熏腆著臉道：“林老弟可不厚道，白天上好的酒宴硬是被你故意攪黃，最終草草收場。你看我也是沒吃好，所以才非要留下來補些油水回來。”
林夢龍也不拆穿，知道他想問什麼，而自己偏不說，兩個狐狸繼續打馬虎眼。“這感情好啊，我也是沒怎麼吃飽，咋倆也就順便再湊一桌正好說些離別贈語，老鬼頭你說是不是這個理。”
老鬼頭是羅文斌早年就闖出來的綽號。他和林夢龍老爹林正旭同輩，兩人的立場和官階擺在那，林夢龍當然不會以子侄輩相待。說起來兩人都是邊鎮統帥，即使相互默契共事多年，間隙或許比交情來的更多。
依靠一堆烏合之眾能和自己相峙半斤八兩，林夢龍早就心裏承認過羅文斌之才不下自己，假如自己是隻靠智慧生存的狐狸，那麼他就是隻靠陰險狠辣攫取生路的豺狼。羅文斌屬於無利不起早，出手必是血腥留下一片狼藉。
羅文斌不好對付，林夢龍也是難糊弄，總之林夢龍什麼事不順著他的意思，想要問什麼一定不會說，想搶先手我就拍掉你搶先伸出的爪子。
羅文斌對林夢龍的故作不理毫不生氣，自顧自的問林夢龍道：“這次是我大意了，自宴會之時你好不遮掩的拿出太子王命就明白，邊軍縮進黑龍道已成定局。隻是我想問，你是什麼時候開始動手的，如果客軍拚死反製，你又會留下什麼後手。”
邊軍成功擺脫客軍的鉗製，對他林夢龍來說，自己就好像一隻踏上岸的老虎，自然不用再擔心畏懼羅文斌這條盤在水裏的狡詐鱷魚，說話也就去掉遮掩。
“這次確實被我搶去先手，說出去道理也簡單。邊軍被你們客軍搶去了燕山南北兩道軍鎮，糧餉軍械補給都是從黑龍行省千裏迢迢的運來。
今年正好趕著裝備大檢修，需要的押運的民夫和軍士更多，我就把部分邊軍混進民夫搶先進入和占領黑龍道，當我拿出王命的時候，黑龍已經徹底變成邊軍地盤。”
羅文斌繼續吃酒，平淡的說道：“這點我早已想明白，客軍將領都是向李立那種眼高手低的飯桶，你能瞞住他們，再單獨設計瞞過我就簡單多了。你肯定知道我急欲弄明白的地方可不僅隻是這些東西。”
看著羅文斌吃癟林夢龍心裏大爽，陣陣嗓子繼續解說道：“你想知道的無非兩條：首先，太子諭旨是怎麼通過快馬驛報以及邊軍和都督府外層層監視到達我手中。
這點你不用擔心，還沒有修士敢冒這種大不韙，敢於觸犯長生不可涉政的天道禁令。但是出於保密原因我也不可能告訴你更多東西，明白諭旨不是騎馬送來的就好。”
林夢龍當然不會告訴羅文斌消息是隻不顯眼的雲雀送來的，就是他自己也很好奇太子在哪找到這麼一隻脫凡開啟靈智的飛行妖獸乖乖機警的跑來送信，臨走還知道要求寫張簽發複函回去複命。
其實對冥絕來說，這樣的雲雀想要多少有多少，既然他能把精血用在鳳雪身上進化妖獸，當然也可以把鳥雀進化成飛行類妖獸，當開啟靈智後充當信鴿。因為這個時代還沒有信鴿出現，如果沒什麼特別提醒，燕雀傳信想要避過客軍耳目自然會變得隱秘而更加簡單。
“難道是走海路？聽說鳳京道一隻在推廣造船技術，即使有深海巨獸很危險，小船貼著海岸多走些日子，也能夠安全到達燕南。林老弟看我說的可對？”
林夢龍知道羅文斌仍有懷疑，卻不屑於去辯解，說多錯多的道理他自然明白。能把羅文斌的思路錯誤的引向海路，自己也算是動了一番腦筋。隨即擺出哂笑的表情，反而讓羅文斌更加相信自己沒有猜錯，不知不覺間就上了老對手的道。
沒有給羅文斌更多時間思考，林夢龍接著解說：“其次，老鬼頭最想知道的，無非是白天的宴會真鬧的不歡而散兵戎相見，我又留下什麼樣的後手，能夠保證自己和剩下的邊軍全身而退。”
羅文斌點頭稱是：“你果然留著足夠翻盤的後手，這點我那老朋友林正旭不如你，否則也不會有盛元突襲時燕南邊軍的大敗，自己也無奈箭創身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