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夜,就這麼過去了。
第二天起床的時候,那個嚴醫生給我們打了一個電話,說手術開始的時間就在下午四點開始,我看了看表,昨晚喝暈過了頭,在飯店裏麵喝多之後又跑去地攤,然後在轉戰到酒吧,那三個混蛋至今跟壬辰反應差不多,我起來的時候他們早就起來了,跑到廁所裏麵就吐,然後看著我搖頭說:“這酒就是王八蛋。”
我立馬說:“喝酒的人都是王八蛋。”結果換來的是他們三個對我的長篇大論:“這男人啊,有了酒,是梟雄,沒了酒,是孫子,你要是真遇到什麼衝的橫的,直接拿出50度二鍋頭灌上幾口,領導人來了你也敢大聲說話不是?”
對於跟這三個人吵架,我甘拜下風,給他們一人倒了一杯水醒酒,我對他們說了一下李良今天做手術的事情,而且我也告訴了他們,李良的胳膊要沒了。
我一說這件事情,氣氛跟之前大相徑庭,劉大鬧歎了一口,拍了拍我的肩膀道:“這事我們早就知道了,就是看看你打算什麼時候說,我知道你的感受,好兄弟要截肢,要我我心情也不好受,但是這就是命,你服也行,不服也行,你也改變不了什麼。”
我看著他,忽然發現他的話有些模棱兩可,不過又想起李良的慘境跟我有很大的關係,要不是我,他不會截肢,要不是我,他不會停職,要不是我,五德也不會死,似乎所有的事情都是因為我而起,這讓我感到一種恐懼和一種愧對,我不知道我要怎麼表達我這種心情,反而期望那詛咒來的更早一些帶走我,好讓我不在受這種折磨。
我越想越感覺自己罪惡滔天,這時候李川北遞給我一杯酒,我直接喝了下去,也不管自己是不是王八蛋了,我又看了一下表,時間快到了,李良的手術要開始了,雖然我和李良最先認識的關係是犯人和警察,但是現在,他手術的時候我一定要陪著他,我不知道這是為什麼,總感覺我如果不陪他的話自己就是負罪之身萬死莫贖。
我看了一眼黃禿頂他們幾個,問:“你們不跟我一起去?”劉大鬧苦笑一聲就開始搖頭,一言不發從吧台上又點了一杯酒,我又看向李川北,後者做了一個無所謂的姿勢:“我要去的話,我心裏感覺我虧欠他,所以,還是你自己一個人去吧。”
我心裏哀歎一聲,心說世態炎涼世風日下啊,至於黃禿頂,我看都不用看,那家夥唯利是圖,這種事情他不會跟我去的。
我捏了捏口袋裏麵的銀行卡,這是唯一讓我感到心安的東西,說來可笑,人類對於錢的喜愛已經刻進了骨髓之中,我無論這一路有多麼抗拒,但是摸到我兜裏的銀行卡所有的不安恐懼,甚至是夢魘都消散一空,我甚至認為,這是我該得的。
我不知道怎麼表達我的這種心情,這是我在那個年紀獲得的第一筆巨資,雖然不多,但是我卻很滿足,雖然它是用同伴的鮮血積累堆砌而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