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紅塵客棧(2 / 3)

短暫的失落,默然的感慨,隨著傾斜撒落半牆的月光稀釋,消散。徒步在兩邊茶樓,酒館,當鋪,作坊,藥鋪等店肆星羅密布的街道上。穿梭在川流不息,絡繹不絕的人海之中,感受盛世繁華的氣息,接受樸素民風的熏染,隱身於萬家燈火的闌柵處。那富有感染的攤販吆喝,那錫頂皂幔的錦轎,那醉酒當歌的紈絝子弟,那挑簾賞景的大家閨秀,一張張,一個個,一座座,如詩,如畫,似夢幻。

“雄哥哥,紅塵客棧在哪啊?”小白虎偎在夢無痕的懷裏,享受完搖籃曲,進入了夢鄉。夢無痕站在人頭攢動,魚龍混雜的虹形橋頭,心裏鬱悶,漫步過來橋西便是郊野,難不成紅塵客棧是龍門客棧不成。

“嗯!遠在天邊,近在眼前,你轉身抬頭便知。”楊劍雄捏了一下夢無痕的桃腮,會心一笑。

轉身,橋頭兩旁的貨攤上擺著瓜果,雜貨。文人墨客憑著橋側的欄杆,談笑風生,詠詩作畫,潑墨間,一杆毫筆勾勒荷塘月色,燈船漂浮水麵的月下荷塘。虹橋上挪動著一條熙熙攘攘的人流,或坐轎,或騎馬,或挑擔,或趕毛驢運貨,或推獨輪車……

抬頭,一座精心布置,富麗堂皇的茅草庭院映入眼簾。突兀橫出的飛簷上掛著大紅燈籠,隨風飄蕩,燭光搖曳,屋簷上攀爬著密密麻麻蔥翠欲滴的牽牛花藤蔓,似乎比往昔長得更加茂密,綻得愈加燦爛,那翹首的藤須昂頭挺胸,試圖獨占一夜的甘露。

屋簷下一塊紅木匾額為這古色古香的茅草庭院添了一絲古韻和詩意。匾額上“紅塵客棧”四個鑾金鬥字遒筋有力,龍飛鳳舞的書其上,入木三分。透著攝人心魄,不寒而栗的威氣,不敢久視。一扇顯眼鮮豔的朱門洞開,飄出珠圓玉潤,似黃鶯出穀的嗓音,揉合在輕柔悠揚,抑揚頓挫的旋律中,繞梁三匝,餘音嫋嫋,不絕如縷。

“雄哥哥,為何有匾無盈聯,這般奇怪?”夢無痕歪著腦袋,蔥指抵著下巴,疑惑道。

“一字千金,同於洛陽紙貴,何況一字難求。”楊劍雄嘴角浮起一尾淡淡的淺笑,似笑非笑,微微搖頭。

“誰這麼牛?一字堪比左思的《洛陽賦》,王羲之嗎?”夢無痕懵懂的疑慮道,但話一脫口,她就否定了。

“王羲之是東晉人氏,這是洪荒!”楊劍死用手指輕輕抵了一下夢無痕的額頭,隨手裏順對方淩亂的鬢發。

“知道啦!”夢無痕吐了吐香舌,扮了個鬼臉,俏皮小女人樣。

漫步而入,繞過茅草庭院門口的隔牆,映入眼簾的是廡殿頂,雕欄玉砌,小巧玲瓏的精致戲台,戲台兩根立柱上掛著楹聯。

上聯:乾坤大戲場,請君更看戲中戲。

下聯:俯仰皆身鑒,對影休推身外身。

戲台上一個當家花旦一襲牡丹繡花褶,濃妝豔抹,輕歌曼舞,水袖輕甩,蘭花指纖細修長,俏眼眸攝人心魄。圓潤的唱腔真真切切流入每個看官的心扉,點亮夜幕中的星辰。一悲一喜一抖袖,一跪一拜一叩首。一顰一笑一回眸間,演繹著別人的悲歡離合,唱響故事的起落沉浮,道盡人間的炎涼世態。任月光從簷角灑落,一生一世一瞬休。隨著那尾琵琶,那口竹筲,那隻小鼓,在一倡三歎,靡靡之音的絲竹聲細細道來,悠揚婉轉,高亢激昂,道盡滄桑。

台下看官盈客滿門,坐無虛席。情緒受戲情影響,高潮時喜不自禁,心醉神迷,拍手稱好;低迷時黯然神傷,失望沮喪,心情低落。情融於戲,戲滲於情,喜而樂,悲而泣。

楊劍雄無心戲曲,繞過戲台,月光探路,延著相銜的甬道往拱圓形洞門走去。一路上,粉牆環護的庭院綠柳周垂,回廊曲折,山石點綴,花叢錦簇。好一派富麗堂皇,雍容華貴,剔透玲瓏。

“這位少爺,裏麵乃內院,請止步。”拱圓形洞門口左右兩個家奴上前一步攔住楊劍雄的去路,不冷不熱道。

“告訴你家主子,寫匾額的人上門拜訪。”楊劍雄淡淡的說道。思古憶今,懷古傷今,難免觸景傷情。依舊這個庭落,依然候這洞門,所求同物,卻已相隔萬年,也不知這庭院更迭了幾個主人,此情,現景,隻剩追憶。真是人麵不知何處,唯有綠波依舊東流,楊劍雄淡淡的思緒籠罩著淡淡的感傷,淡淡的回憶穿過淡淡的愁腸,漸漸,淡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