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戴維斯帶著卡蓮娜和薔薇騎士團到達先前探子所稟報的獸人村落時,卡蓮娜強忍著不讓自己去看那一片殘酷的景象。
如果是獸人戰士,殺了也就算了,現在也許正好部落裏的獸人戰士出去狩獵了,村落裏隻剩下老弱婦孺,即便如此也逃躲不了被殘殺的命運。幼小的獸人的屍體,那麼小小的一隻,蜷縮著躺在地上,被長劍貫穿,眼睛裏的驚恐還沒有散去,其他的獸人也是如此,整個部落一片狼藉,屍體橫陳,暴風十字軍士兵大笑著將火把扔到茅草房屋上,於是烈火帶著濃煙滾滾升空,空氣中彌漫著一股焦臭味。
卡蓮娜覺得胸口一陣惡心,嘔吐感不斷湧來,但是還是強忍著沒吐出來。
“怎麼了?這就受不了了嗎?如果你因為可憐一個幼小的獸人放過他,那麼他長大之後就會成為一個獸人戰士,會殺掉我們更多的同伴,這些同伴就是因為你的一時仁慈而死!獸人可憐,那誰又去可憐我們被殺掉的同胞?”戴維斯看著卡蓮娜大聲嗬斥到。
卡蓮娜低著頭,握緊了拳頭,沉默不語。
突然,一聲尖叫傳來,緊接著傳來十字軍的哄笑聲:“嘿,還有個漏網的小家夥。”“快抓住他,別讓他跑了!”“嘿嘿,那我們比比誰先逮住他!”
卡蓮娜循聲望去,隻見一個小獸人正驚慌失措地東躲西藏,但是每次都被惡意滿滿的十字軍趕出來接著逃跑。小獸人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麼,更不知道為什麼這些人老是圍堵他,大大的眼睛裏噙滿淚花。
戴維斯沉吟了一會,對著雷納德招招手,雷納德快步走過來,對著戴維斯抱拳道:“大人有何吩咐。”
“去把那個小東西抓過來,要活的。”戴維斯淡淡地說到。
“是!”雷納德拱拱手轉身離去,不一會兒就提著滿臉驚慌的小獸人來到了戴維斯身前。
戴維斯轉身看著卡蓮娜,麵無表情地說到:“拔出來你的劍!”
卡蓮娜仿佛意識到什麼,渾身顫抖了一下,遲疑著,緩緩地抽出了騎士長劍,劍身閃爍著閃閃的寒光,映照著小獸人驚慌的身影。
“殺了他。”戴維斯殘忍地下令到,雷納德嘿嘿一笑,很是貼心的將小獸人提到了卡蓮娜麵前。看著睜著無辜的大眼睛不斷掙紮的小獸人,卡蓮娜渾身顫抖起來。
“不......”卡蓮娜看了看手中的劍,又看了看小獸人,顫抖著向後退了一小步。
戴維斯皺著眉頭,大聲喝到:“動手!殺了他!”
卡蓮娜渾身猛地一哆嗦,騎士長劍“桄榔”一聲掉在地上。
戴維斯眉頭皺的更深了,揮了揮手,長劍從地上飛起來就這麼靜靜地浮在卡蓮娜麵前,道:“拿住!”
這時候,十字軍的士兵也都圍了過來,嘻嘻哈哈地對著卡蓮娜指指點點,而卡蓮娜身後的薔薇騎士團士兵也是麵露不忍,默不作聲。
“我......”卡蓮娜咬著嘴唇,看了看四周,哆嗦著雙手,握住仿佛有萬噸沉重的長劍。
“砍下去!”戴維斯一聲大吼。
“砍下去!”
“砍下去!”
“砍下去!”
......
暴風十字軍士兵隨著戴維斯齊聲大喊,聲浪一波接一波不斷刺激著卡蓮娜,讓卡蓮娜覺得呼吸都困難起來,腦海中傳來一陣陣的眩暈感。
小獸人雖然聽不懂周圍的壯漢在大喊些什麼,但是氣氛,加上麵前握著長劍的女人還是讓他如篩糠般顫抖起來。
卡蓮娜看著小獸人,卻是無論如何也下去手,就算明明知道眼前的小獸人長大之後可能會給士兵造成更大的傷亡,但是,但是畢竟現在他還是個孩子啊!
“不要......我做不到......”卡蓮娜哽咽著連連後退,“對不起,戴維斯大人,我真的做不到!”卡蓮娜突然鬆手,長劍“桄榔”掉在地上,卡蓮娜也像全身被抽走了力氣,軟軟的跪坐在地上。
“唉......”戴維斯看著卡蓮娜,長歎一口氣,意料之中,即便在戰場上殺敵如麻的鐵血薔薇也有軟弱的一麵,富有同情心,很好,身為一個女人,這是必備的素養,但是,身為教會的利劍,同情心便是無用的累贅!
戴維斯搖搖頭,揮揮手:“好了卡蓮娜,你先下去吧,你的隊伍暫時由雷納德來帶領,等你什麼時候緩過來了再來複命吧。”
“是,戴維斯大人。”卡蓮娜低著頭,緩緩的站了起來,輕輕看了一眼小獸人,而後慢慢回到了隊伍。
卡蓮娜現在有些迷茫,她從小接受的教義便是博愛,眾生平等,即便是在戰場上殺戮異族,也有著“為了更多人的幸福,必須鏟除作惡多端的異族”的理由來安慰自己,可是現在,這個小獸人明明沒有做錯什麼,為什麼還要殺了他呢?他真的還隻是一個小孩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