郗顏很沒出息地不敢抬頭。
溫行遠走後,郗顏回歸每天公寓、公司、公司、公寓這種單調乏味的兩點一線的日子,爭分奪秒的忙著手裏的工作。為免大洋彼岸的溫行遠擔心,她索性把白天沒完成的工作帶回公寓,這樣即便忙到很晚,也不會有越洋電話嘮叨她。
溫行遠更忙,不見得有多少時間關注她,又因為時差關係,他們的通話並不多。幸好兩人都把對方放在了心裏,讓感情處於持續升溫的狀態。
例如,溫行遠會在下班時給她發信息:“寶貝,該起床了,開車小心,別橫衝直撞的。”
郗顏則會在午飯的時候提醒他休息:“該睡覺啦,別拿自己當超人。”
如果地球是平的,他們就可以清楚地看見彼此眼中的思念。
因為愛情。
這樣相互牽掛的日子持續到了年底,轉眼溫行遠已走了二十幾天。郗顏開始交接工作,連續兩個周末沒有休息,這天剛起床,意外接到謝遠藤的來電。
她說:“我看到公司的人事調令,你要辭職?”
從十歲那年謝遠藤搬家,這是郗顏與她的第一通電話。從驚訝到平靜,郗顏恢複的很快,她坦言:“是啊,決定回家了。”
謝遠藤沉吟片刻,“設計部現在很缺人,你可以考慮調回來。”
郗顏婉拒:“我在廣告設計方麵實在沒什麼天賦,混了三年,挺對不住公司的。”
“如果是因為我……”
“和你無關。”郗顏打斷她,語氣誠懇,“是真的想換個環境和行業。”
謝遠藤沉默了幾秒,似乎在斟酌措辭:“韓諾回天裕地產了。”
“我知道。”郗顏的聲音很輕,讓人聽不出情緒,“他要拿回他父親創下的基業,他等了很久。”
謝遠藤詫異。她意外於郗顏對韓諾的了解,她以為,四年的感情足以被一場變故和三年分離耗盡。在她的想法裏,韓諾應該是不會再涉足地產界的,畢竟,成為一名優秀的律師,是他畢生的理想。隻是,她忽略了,韓諾的孝順。
謝遠藤深吸了口氣,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上去不至於哽咽:“其實,你可以幫他。”
郗顏自知憑她一己之力無法幫到韓諾。能對韓諾的事情有所幫助的人,除了身為副局的郗賀,隻剩能夠在商界呼風換雨的溫行遠了。而這兩個人無論是誰,韓諾都不會接受。確切地說,與她有關的人,韓諾都不會向其借力。
但或許,謝遠藤是不一樣的。
郗顏想說:你也可以幫他。即便現在沒有愛情,你的陪伴他應該已經習慣。畢竟,除了我,你是在他身邊最久的女人。也許隻差一步,就能夠走進他的感情世界。放棄,往往是最接近成功的時候。
然而,誰都沒有權力要求誰用青春去守候一份看似無果的愛情。
這種事情,永遠都是好自為之,冷暖自知。
所以,郗顏隻能回答:“但一定不是他想要的。”
似乎被戳中心事,謝遠藤的聲音近乎破碎,“他最想要的,已經失去。”
我也失去過曾經最想要的。但是,現實證明,不是所有遇見,都能有情人終成眷屬。
“他會有一個新的開始。或許是你帶給他,也或許是別人。”無論是誰,總之不會是我。
“我?”謝遠藤笑得有幾分苦澀:“郗顏,我從小就討厭你。無論是你想要不想要的,都有人捧到你麵前,父母疼你,郗賀寵你。可是我,樣樣不落後於你,卻總被遺忘。”
“我也同樣不喜歡你。”郗顏也不掩飾,直言不諱,“但我的不喜歡不是你說的這些理由,僅僅是因為在我失去他的時候,站在他身邊的人是你。”郗顏把目光投向窗外,高遠的天空包容了她所有的心事,“不過,都過去了。”
“我並不想和你爭。隻是,在我們重逢前我就喜歡他了。”謝遠藤第一次這樣坦然地談論她對韓諾的愛:“我沒想到,你們竟然已經相戀四年。他看你的眼神讓我意識到,我沒機會。後來,就發生了那件事。我明知道他說不出口分手,才借由我讓你離開。你走後的那天,韓阿姨就去世了,他站在墓前整整一天。大雨裏,他站得筆直,眼神呆滯,沒有言語,直至昏倒。昏迷中,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