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若凝聞聲轉頭,正好看見一抹熟悉的身影從背後撲向唐毅凡的情景。
此時,一塊鋼板正從她頭頂直直墜下,季若凝僵在原地,竟然忘了閃開。
突如其來的——心如刀絞。
“快讓開!”
“季若凝!”
在所有人猝不及防時,溫行遠和安子為的聲音同時響起,沒有反應的時間,季若凝已被抱著滾倒在地。驚顫中還沒明白過來是怎麼回事,鈍重的落地聲轟然響起,震得人耳鳴,與此同時,身體上傳來撕心裂肺的疼痛,季若凝眼前一黑,失去了知覺。
從驚魂未定中回過神來,唐毅凡一骨碌爬起來。撲倒季若凝的安子為因為距離原因安然無恙,至於溫行遠和季若凝,則像失去了生機般躺在那裏一動不動,分不清鮮血是從誰的身上流出來,隻見兩人身下瞬間就形成了觸目的血泊。 大力甩開張研的手,唐毅凡瘋了似的衝到季若凝身邊,顫抖著把她的身體抱在懷裏:“若凝,若凝你醒醒……”細聽之下,聲音哽咽。
季若凝雙眼緊閉,肌膚冰冷的讓人觸不到體溫。
心瞬間被恐懼占據,唐毅凡慌亂地扯下自己的西裝外套裹住她的身體,他聲音破碎地喚她:“若凝,若凝你醒醒,救護車,叫救護車!”
從未有過的無助。
那邊,郗賀也回過神來,顧不得扶起被他撲到的梁副市長,爬起來就往溫行遠身邊奔來,目光觸及身上的斑斑血跡,郗賀伸出的雙手僵在半空,似乎不敢移動他被鋼板擦到的半邊身體。
“行遠,行遠——”郗賀邊叫他邊脫下外套,試圖用衣服捂著他正在流血的身體。
卻是徒勞。
鮮血持續從溫行遠身體裏流出來,很快滲透了郗賀的風衣。
哪裏還有形象可言,郗賀扯著嗓子朝圍觀的人大喊:“叫救護車,快啊!”一麵接過不知是誰遞上來的衣服,慌亂地為溫行遠止血。
安子為最先冷靜下來,他快速拔打了急救電話。
等待的時間裏,郗賀緊緊握住溫行遠的右手,盡管竭力控製,開口時依然啞聲:“行遠,你撐著點,你不能有事,小顏還在等你回家,行遠——”
回應他的,隻是流血的聲音和溫行遠愈發慘白的臉。
郗賀的眼睛都紅了。
仿佛被一支鋒利的箭刺入心裏,唐毅凡胸口疼到幾乎窒息。
救護車很快來了三輛,醫護人員匆匆下車,恢複神智的張研把他們引領到溫行遠與季若凝這邊,先為他們做緊急處理,而另外兩輛車的人員則急急向受傷的其他人而去。
工地霎時忙亂起來,隱約聽到哭聲和喊聲,除了溫行遠和季若凝,現場還有很多人受傷,似乎還有人,當場死亡。
事故重大。
做好止血處理,溫行遠和季若凝被十萬火急地抬上了救護車。救護車一路閃著紅色信號燈,刺耳的聲響中,爭分奪秒地與時間賽跑,與死神較量。
醫院急救室外,郗賀顫抖地摸出手機,猶豫之後,打給郗顏。唐毅凡原本站在他身邊,聽見他說“在急救室搶救”這幾個字時,跌坐在地。
大腦在長久的空白與麻木之後,事故經過在眼前回放,張研撲倒他的瞬間,溫行遠抱住季若凝倒下的刹那,兩人滿是鮮血的身體——一幕一幕,穿心之痛。
不知道過了多久,急救室的燈終於熄了。
是季若凝被推了出來。
唐毅凡掙紮著站起來,撲向醫生:“我太太怎麼樣?”聲音顫抖。
“病人已經脫離危險。”醫生歎息,“可惜孩子沒有保住,很抱歉。”
“孩子?”呆愣之後是驚痛,唐毅凡險些跌倒在地:“你說,沒了?”
醫生安慰:“你們還年輕,會再有的。”
唐毅凡仰頭。
急促的腳步聲打破了寂靜,郗顏滿頭是汗地奔來。
“小顏。”在她要跌倒的瞬間,郗賀伸手將她顫抖的身體撈進懷裏。
緊緊抓著他的胳膊,郗顏以帶著哭腔的聲音問:“行遠呢?他怎麼樣了?怎麼回事啊?”
怕她承受不住,郗賀扣住她小小的後腦壓向胸口,盡量讓自己的聲音和語氣沒有太大的異樣,“行遠被鋼板擦傷了腿,正在接受手術。”
“鋼板?”郗顏猛地抬起凝聚淚光的眼晴,目光觸及郗賀胸前的血跡,心弦崩斷,“不可能。他剛剛還說讓我回家等他,怎麼可能會被鋼板擦傷?你騙我,你騙我,告訴我這不是真的,裏麵的不是他,不是他!”
“小顏你冷靜點聽我說。”郗賀死死抱住她的身體,幾乎是用吼的:“隻是擦傷,是擦傷,並沒有被砸到,相信我,不會有事的,不會有事的!”
卻無法讓郗顏冷靜下來。
她徹底失控,邊喊著溫行遠的名字邊掙紮著朝手術室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