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連用了三個“請”字,讓郗賀沒辦法說一句責怪的話,哪怕他最不希望的,就是把郗顏拉進男人們的戰場裏。
似乎洞悉了郗賀的擔憂,韓諾表示:“我會極力避免,牽累顏顏。”
可惜,不是所有事情都能隨著人的意誌轉移。
順勢而為的道理,誰都懂。
傍晚的餘暉透過窗子照進病房,溫暖的感覺與消毒水的味道融在一起,讓潔白的病房顯得不那麼空曠、寂靜。
郗顏悠悠轉醒,待看清病床前的人影是季若凝,她有氣無力地問:“溫行遠呢?”
季若凝握住她的手,如實相告:“他已經脫離危險了,在隔壁病房呢。”
郗顏虛弱地笑了笑:“你還好嗎?有沒有受傷?”昨晚急懵了,當聽見郗賀說溫行遠是為了救季若凝受傷,就什麼都忘了。
季若凝深知此時此刻該給她一抹微笑,然而眼淚卻出賣了她的情緒,“我很抱歉,如果不是為了救我,溫行遠根本不會受傷,更不會把你嚇成這樣。”
身為閨蜜,郗顏敏感的覺察到,季若凝除了內疚以外,還有更多傷心的情緒。
因為救她的不是唐毅凡嗎?或者是,和張妍有關?
卻不適宜在此時追問。
郗顏靠坐在床頭,伸手戳了下她的腦門,“說什麼傻話呢,要是他敢獨善其身,我就不要他了。”像哄孩子似的摸摸她的頭發,“嚇壞了吧?摸摸毛,嚇不著。”
季若凝心裏的難過不是幾句安慰可以平複的,尤其是在郗顏麵前,她根本控製不住,也掩飾不了。眼淚劈裏啪啦地掉,她伸手抱住了郗顏:“顏顏,我——”
說不出口。
郗顏意識到,她的擔心成了現實。
伸手回抱住她,郗顏鼓勵:“你們都平安無事,已經是最好的結果。沒有什麼比生命更重要。聽我的話,什麼都不要想,不要說,也不要做,給自己,也給別人一個緩衝的機會,好嗎?”
季若凝說“好”。除此之外,她也不知該如何應對這場愛情變故。
太突然。
努力讓情緒平複下來,季若凝鬆手:“快去看溫行遠吧,他醒了就找你。我們沒敢說你暈倒了,怕他擔心,隻說你回家幫他取換洗衣服去了。”
一聽溫行遠醒了,郗顏眼眶一熱,眼淚差點沒掉下來,也顧不得頭暈,掀被就要下床,“他醒了啊,我去看他。”
季若凝趕緊扶她:“你慢點。”
根本慢不下來。郗顏幾乎是小跑著衝去了隔壁病房。
醫生剛給溫行遠做完檢查,確認沒有異樣,眾人才鬆了口氣。溫斐文看見郗顏推門進來,神色微變,但沒有在言語上表現出來,隻交代特護妥帖地照顧溫行遠,便在溫行遙和郗賀的陪同下離開了病房。
有了獨處的空間,郗顏卻一直杵在門口。
溫行遠最見不得她眼淚汪汪的樣子,見狀逗她:“還不過來?害怕啊?沒聽醫生說我殘廢啊。”
強忍的眼淚頓時開閘,郗顏泣聲警告:“溫行遠你再敢瞎說,我就悔婚!”
“你敢!”溫行遠斂了笑訓她,但腿上疼得厲害,他吃痛的呻吟了一聲,“看你那傻樣兒我還以為自己殘了呢。還站那幹嘛呢,過來親我一下壓壓驚,嚇壞了。”
嚇壞的何止是他。郗顏衝過去摟住他脖子,趴在他胸口哭的不能自已,“你嚇死我了,如果沒有你,我可怎麼辦?”
她的眼淚和關切的話語比鎮痛藥還有效,溫行遠覺得腿似乎都不那麼疼了,輕輕地拍著她的背,他溫柔安慰:“我這輩子的夢想,除了娶你,都實現了。十年等待,我不願再有一秒遺憾。我承諾過的,一直在你身邊,我做得到。所以,沒有我的這種假設,不成立。”
然而,生命無常,在命運麵前,承諾顯得那麼渺小和不堪一擊。
郗顏慶幸,劫後餘生。
任由她哭了好久,溫行遠才再開口,“寶貝,雖然我很喜歡你這樣投懷送抱,可是,能不能先讓我喝點水?”
郗顏聞言立即止了哭給他倒水,體貼地把吸管遞到他嘴邊,見他擰眉,心疼得不行:“腿很疼吧?”